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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卧龙寨 第九章 张老驴的平衡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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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张老驴那一嘴糊满烟油子的大黑牙长得不咋地景气,就可以轻看他张老驴。按照三乡五邻的老少爷们儿们的话说,张老驴是南天门掉下的驴蹄子,不是个凡脚。这话很不假,经他那满嘴糊满烟油子的大黑牙嚼过的东西花样可真不少,天上飞的除了飞机没啃过,就连夜里出来的夜蝙蝠,他也曾经吃过。地上跑动的就更不用说了,那些用轮子跑动的在外,有人估摸着他在六零年的时候怕是吃过死人,这样算来,地上能跑动的在他的嘴里也就不算是啥子稀罕物件儿了。水里游的除了船只,就连海里的物件儿他也吃过。能吃到海里的物件儿的,这个寨子里除了半吊子胡大顺,怕是再也没有谁能跟他张老驴比了。不管张老驴吃过的花样儿多,论及喝酒来,那也是这个寨子里的头号酒篓子,一斤老白干,不需要啥子下酒菜,跟喝凉水似的,他一仰脖子,咕咕咚咚就全下了肚。然后,他会把空酒瓶子一扔,袖子一膏嘴巴子,咂磨咂磨嘴儿,说没咋的,再有半斤八两的,才能喝出酒味儿来。并且还向别人保证说,再喝半斤八两,走路绝对脚不趔趄身子不打晃,说起话来也不会舌头发硬胡咧咧。张老驴时常在喝过几口老白干之后与人这样打赌,寨子里没有哪个人跟他打这样的赌,自然他也就不能再喝到半斤八两了。再喝不到半斤八两,他也觉得心里有点儿亏欠,就借着跟人谈论喝酒来平和他这样亏欠的感受。他两眼一眯缝,酒神一样把泡酒、品酒和喝酒说得头头是道儿,什么喝啥酒就啥菜,那才叫真正的喝酒。他这样谈论喝酒,不知道他的底细的人一听,还以为他每天都在换着牌子喝酒变着花样儿吃菜呢,其实,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就喝得,那叫一个贫,口袋里没有什么了,也就春季一盘子老咸菜二两老白干,夏天一个生茄子二两老白干,秋天一块儿生红芋二两老白干,冬天也就是嚼着萝卜二两老白干。当然,这是他在手里没钱的时候才如此寒酸,一旦赌场上有个顺手了,他就会歪歪跩跩地去镇子上,几块钱买几个下酒的海鲜风味小菜,一瓶商标烫着金字的地方劣质白酒,喝得一身酒气往回走,嘴里还梆子调儿地哼着谁也听不明白的调调儿。要是路上碰见了三村五邻的熟人,他就会戏台上唱花脸似的向人嚷嚷着说,啥啥大曲喝着爽口,啥啥海鲜风味小菜吃着地道,而后就会两腿故作打摽地继续往回走,嘴里很夸张地大声哼着梆子调儿。

让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来说,张老驴是一个能手人物。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这样评价他张老驴,也并非是奉承或者挖苦他,他自己也承认自己很能耐,不管什么活儿,也不管他以前干没干过,只要经他的眼一瞅,要不得半个时辰,他准能独自操手,并且活计做出来绝对让人不会相信是一个生手所为。张老驴如此能耐,却没有把这样的能耐用到正点子上,吃喝嫖赌,虽然他不像外面的赌徒yin棍那样猖狂,但在这个寨子里,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寨子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对他的吃喝赌还不咋的反感,最反感的是他嫖,也不能算是嫖,老少爷们儿们的说法,叫搞破鞋。张老驴搞破鞋,搞得有些让人说不出口去,和他相好的女人是他大儿子大锁的女人。不过,至于这中间是他吃大锁的剩饭,还是大锁吃他的剩饭,这中间还有一些说道儿。不过,这是他张老驴的家事,别人也不好说些啥子,只能捂嘴说张老驴好这一口儿,但凡上了点儿年纪的人还都记得,在张老驴二十岁左右的时候,为了贪这上面的便宜,让一个女娃子的父亲拎着铁杆子追得他围着那片十八亩地的高粱地转了十六圈半,亏得那个女娃子的父亲上了年纪跑不过他,要不然,那根又长又尖的铁杆子一准捅他一身的窟窿。尽管打那之后他再也不敢大模大样地抓女人的奶子,可他还是不醒心,一旦瞅上女人家,两眼就会眯成一条缝儿,追着瞅女人家的胸口和两大腿之间,嘴里的口水也会不由得顺着两个嘴角子往下淌。眼下他已经是这个年岁的人了,但这个习惯仍旧扔不掉,以至于寨子里的女人见了他都像老鼠见猫似的躲着走。女人可以躲他,但他总是得空儿地往女人堆儿里钻,吧嗒着嘴里的烟袋,眯缝着两眼,瞅着女人的胸口和裤裆跟女人油盐酱醋婚丧嫁娶地扯。

“你们说说现在是啥世道!”这不,张老驴嘴里咬着旱烟袋嘴子在寨子里逛悠,见几个女人在一块儿做针线活儿,就这样嚷着遛跶过去,在女人们的中间寻了一棵锹把粗的小树,后脊梁一靠,就蹲了下来。他从嘴里拔下来旱烟袋,来回瞅了几个女人两遍,很窝火似的愤愤地说,“这土地到户才几年呀,世道儿就变成了眼下这个样子,没个说头儿,咋的就觉得跟上街买牲口似的,嘴巴一张,就得我这把老骨头忙上好几年。你们说,这谁家没儿子,摊在他的头上,他也会龇牙咧嘴地说难。”

几个女人知道张老驴到了她们中间,也没有谁理会他,倒是他这没头没尾儿的话让几个女人不由得都抬头看了看他,一打听,才知道他这是为着他小儿子小锁的亲事儿发牢骚。

“谁知道是哪个没尾巴的秃龟孙子兴起来的这缺爹少娘的规矩,叫他八辈子断子绝孙还犯雷打。”刀子嘴豆腐心的铁饼娘听了张老驴的话,也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这两娘为了儿子铁饼的亲事儿,忙得他们一家人脚不沾地儿,都给拖得两肋骨像洗衣裳的搓板似的一根挨着一根暴突着,结果还欠下了一屁股两肋骨的外债。这铁饼的事儿刚结束,紧接着铁砣的事儿又跟上来了,不管咋的,铁饼的事儿咋办的这铁砣的事儿也得咋办啊,当爹娘的不能偏一个向一个啊。今儿张老驴扯到这个话上,她恨不能扯着兴起这个世道儿的人狠狠地咬上他几口。可是,她也不知道是谁先兴起的这个世局规矩,就只能这样咬牙切齿地咒骂了,“这老天爷也不睁眼看看,让那些那闺女当骡马卖的肉头龟孙出门瘸腿进门掉牙,看他还缺这份德不!我家这铁饼的事儿算是完成了,这接着铁砣的事儿,又得这当爹当娘的老驴拉磨似的几年转悠。”这话她说得又有些无奈。

“世局走到这一步,说起来还不如以前了。以前,两家老人说话合辙了,给孩子定格娃娃亲,或者媒人两头一戳鼓,亲事儿就定下来了。逢个年节啥的,家里多有多送点礼物,少有就少送点儿,也不会因为礼物的多少闹悔亲啥的。你们看眼下的世局,订婚拿钱还在外,逢个年节啥的,男方家跟搬家似的往女方家送,一家比着一家,家家都跟腰有多粗的老员外似的。”狗癞子虽然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但狗癞子娘已经有些怕了,“也不知道到我们家狗癞子那时候,世局又会到哪个地步。”

“以前生产队的时候,也没见咋的,只要家里的劳力硬实,就能婚娶。现在的人,不看家里的劳力了,看谁家有钱。家里没钱,儿子多了,倒是孽账了。”张老驴又上了一窝子的旱烟,咬着烟袋嘴子点上火儿,摇了一下头,恨铁不成钢似的抱怨着说,“现在这个世局,也跟电影有关系,人们都跟着电影学的。依我看呀,这样闹腾,好日子也没几天的景气。”

“说起电影来,我也觉得别扭。你看现在的电影,都是些啥子,大男大女的也没个规矩,也不知道害臊,见了面没说几句话,就搂着亲嘴,也不怕别人看见笑话。”铁饼娘撇着嘴说。

“那也是一门子路数!你想啊,男人占了女人的便宜,女人再张口要啥,男人还能有啥子说法?”狗癞子娘瞅了一眼铁饼娘,谑笑着说。

“这男的也是,一会儿不亲不搂就急得老驴叫桩似的难受。”铁饼娘听狗癞子娘这么说,嘴巴又撇了撇。

“那事儿能把得住?”张老驴又眯缝起他的那双吊梢子老眼,紧紧地盯上了狗癞子娘的裤裆,脸上也露出了那种邪乎的笑来,“老驴要是叫了桩,见了母驴,十个人也拉不住。男人也一样,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肉身子,也是那么一回事儿。”

狗癞子娘见张老驴瞅着自己的裤裆脸上犯邪笑,马上把两腿一并,狠狠地瞪了张老驴一眼,起身骂了一句就走了。

其她女人也觉察到了张老驴的两眼盯着狗癞子娘的裤裆犯邪笑,纷纷撇着嘴巴离开了。

整个场子上就只有他张老驴一个人了,不过,对于张老驴来说,这样的冷场只他经历得多了,心里也就不觉得难堪了。他稳如泰山地在原地坐着抽完了他的那一窝子旱烟,把烟窝子里的烟灰在地上磕了磕,旱烟袋往身后的裤腰上一别,起身打着眼罩子看了看天色,这才悻悻地往回走。

张老驴回到家中,女人正腰里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晚饭。他从后腰间拔出那根旱烟袋上了一窝子烟,背靠着厨房的门框蹲下来,然后点着了眼窝子里的旱烟,叭叭嗒嗒地抽了起来,嘴里还品味啥子似的咂磨了几咂磨。

“你呀,就不知道着急!也不看看小锁多大了,十七大八了,这两年要是亲事儿定不下来,以后就是个难事儿。整天价你也没个正行,也不想法儿求人给张罗张罗。”张老驴的女人转到锅台背后,瞅着张老驴,怪罪着说。

“你当我心里不着急呀!我心里着急上火着呢。这些日子,我就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事儿。”张老驴抬头瞅了一眼女人,“前两天我还跟东庄的刘大炮说叨这事儿,让他给操心踅摸着看有没有合适的闺女跟咱们家小锁。倒是刘大炮说他们村子上还真有一个这样的闺女家,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刘大炮说那闺女家没多大的要求,三间瓦房两间偏房一层院儿。你在心里掂量掂量,咱们啥时候能盖起这样的一层院子?盖起这样一层院子,至少得这个数呀!”说着,他向女人伸出了一根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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