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子的姥爷在炕上搂着冬子不停的用土方子时而给他捏捏肩,时而给他捶捶脚。这一次在医院只是等到烧退了严毓祥夫妇就把儿子接回了家里,其实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放弃的打算了。去娘家只不过是最后的一搏。这时候的冬子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上吐下泻,吃不进饭去,眼瞅着一个胖嘟嘟的小伙子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让折腾的前胸贴后背了。坐在一旁的外婆心疼的把他姥爷叫到门口说道:“你赶紧拿上一百元钱,去把张大夫请来。”冬子的姥爷满脸狐疑的看着她,虽然这个张大夫是本村人,但极不好请。再者他的医术被人传的神乎其神,冬子姥爷对这种事情向来是不屑一顾的。但为了救自己的外孙,看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据冬子姥爷后来说,张大夫并非传说中的那么难请,在他拿上钱去了张大夫家里将冬子的情况详细的和他说了以后,张大夫便表现的十分热情,并当场表示,这种病他能治。冬子姥爷喜出望外,将自己手中已经捏的褶皱的一百元钱塞到张大夫口袋中的时候,张大夫推辞说:“不急不急,先去看看。”说罢,便收拾好医箱到了家中。
冬子斜眼望去,只见这个张大夫跛着一条腿,身高目测也就一米六出头,脸上有一颗巨大的痣,冬子看惯了医院里的那些黑色的药丸,猛然看到这颗痣的时候,差点恶心的吐了出来。只见周围围了一圈人,村里的邻里们听说张大夫亲自来问诊,都跑过来看这位村里的活神仙这一次能不能妙手回春。只见张大夫自行打了一盆水,洗了洗手,神情严肃,然后坐在冬子的身前,将他的左手一把抄起来,也不号脉,只是握住,直视半晌,冬子睁开眼睛,看到张大夫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又闭上了眼。大约五分钟之后,只见张大夫起身,又洗了洗手,拿热毛巾擦了擦,坐在一旁,点上一支烟……此时不仅仅是严毓祥夫妇,就算是周边看热闹的人也都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任谁也不敢出口询问。
“这孩子无碍,是被狗吓着了!”众人感叹张大夫神医的时候,更多的是满腹怀疑,严毓祥问道:“我家冬子从来不怕狗,怎么会让狗吓着呢!”张大夫斜眼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医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手到眼神都是冰凉的。这让严毓祥很不自在,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他故意以更加肯定的语气问道。
“你家儿子是怎么被狗吓到的,你这个当爹的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现在有一粒药丸可以救他,是我三年前配的,总共三粒,县长的儿子买了一粒,我家那不争气的小子服了一粒,剩下这最后的一粒了,25元,你买不买?”顿了顿又补充道:“这粒药丸珍贵无比,吃完可就没有了,不过我保证药到病除!”
“买,买,我们买。”严秀萍急忙答道。“好,买就和我去拿药。不过不兴赊账。”张大夫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严秀萍一边托自己的老爹送一送张大夫,一边催促着自己的丈夫:“还不赶紧跟着张大夫去拿药。”严毓祥得到妻子的口谕之后,一溜烟随着张大夫去了。
这时候围在冬子周围的人还没有散去,他们喋喋不休,众说纷纭者甚多。对于张大夫的医术,说其高明者大多都是口耳相传,真正见过的人很少,但张大夫家门口经常停着县委大院的小汽车的事情倒是真的,这个人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本事。大家之所以不愿意散去,就是要看一看,这个张大夫说的到底准不准。毕竟像这样的疑难杂症说出病状已经很难了,更为难得的是张大夫竟然将病因也说的如此的具体。
冬子外婆对张大夫的话深信不疑,一直埋怨着自己的姑娘:也不知道看好自己的狗,怎么会让狗吓着孩子呢!说实话,此时的严秀萍心中也是半信半疑,要说是七八岁大的孩子让狗吓着了谁都不信,并且回想起来,除夕那天下午直到晚上冬子一直很听话的帮他们做年夜饭,况且自己的家中因为生育冬子,所以七八年没有养过狗了。但是张大夫说的这么笃定,让人不由得不信。难道是隔壁家的狗?那倒是挺凶人的!还是权且等吃了药看看效果再说吧。严秀萍心中这样想。
不一会儿,丈夫气喘吁吁地捧着一个纸团回来了。众人围在一起看那纸团,见是一张破的不能再破的陈年报纸。但显然包裹着不止这一层,严秀萍一把夺过,三下五除二便将他剥开了,原来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棵大大的黑色药丸。一股辛辣的臭味迎面扑来,众人急忙掩鼻。冬子外婆却欢呼道:“对了,对了,这次可是对症咯!”原来在她的心中,便是良药苦口利于病,越是难闻难吃的药便越是好药。
“张大夫有没有说要怎么服用?是不是要捏碎了和着水喝?”严秀萍问道。“他说打开之后直接服用,要整颗吞下,可以嚼,但千万不要喝水。吃完一个小时之内便见效了。”严毓祥回答道。可是众人望着这颗黑漆漆、臭乎乎的药丸,如何能够叫人一下子服用下去,还是不能喝水!严秀萍将包裹在外层的报纸轻轻的往回捏了捏,发觉这药比较软,应该可以咬的动。没办法,为了儿子,也只能就这样让冬子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