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程怀宝是那种给脸不要脸的主儿,高声反驳道:“了空方丈,咱们可不是喧哗,这是在为同门加油助威,这怎能混为一谈?”
了空方丈显然没料到程怀宝会有此一说,一肚子禅机佛理却对这等狡辩无可奈何,怔了片刻不知该如何回应。
坐在了空方丈身边的苍穹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看其外露的丰采气势,自有一股大家风范。苍穹朗声道:“青天,你在圆守寺中,代表玄青一派,岂能如此搅乱大会?”
程怀宝心头先是一气,眼珠一转后,却噗哧笑了出来,眉毛一挑道:“苍穹乖孙,师叔祖我又怎会不知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在这里为咱们玄青观的孙子、重孙们加油助威啊。”
眼看下面各派弟子皆是一脸笑意,苍穹险些被乖孙这两字气吐了血,虽然是事实,可如此当着众多江湖同道的面,让他这玄青第二号人物的脸面往哪里放,原本一副有道全真模样的脸此时显现出一分狼狈。
苍穹暗自运功压下心头的怒气,正气凛然道:“在这等庄严的大会之上,众多江湖同道面前,请青天师叔祖自重。”
程怀宝呵呵一笑道:“师叔祖我就这么大份量,再自重也不可能凭空长出几块肉来不是?”
要想与程怀宝打嘴仗,便是十个苍穹加在一块也绝非对手。面对程怀宝这等不正经的说笑,苍穹气也不是,怒更不行,只得拼命提气压住内腹中愈烧愈旺、翻腾不已的怒火,心中打定了主意,按照昨晚的决定,朗声道:“若青天师叔祖继续在这里胡搅捣乱,说不得本座可就不客气了。”
程怀宝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道:“你不客气又能怎样?”
苍穹等的就是这句话,朗喝道:“将你逐出玄青!”这喝声嘹亮悠长,声震长空,久久不散,显示出他那超凡入圣的内功修为。
场中千多人如死一般寂静,连呼吸声皆细不可闻,逐出门派乃是江湖人最大的耻辱,被逐之人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来,唯有隐姓埋名或自甘堕落这两途可行。
程怀宝脸上神色动都未动,仿佛毫不在意,回头看向无名。
无名的眼中一片淡然,仿佛眼前的事情与他无关似的,程怀宝却在其中看到了支持。
程怀宝转过头来,仍是一脸粲然邪笑,轻松的好似闲话家常道:“这可要谢谢乖孙了,正巧小爷也在玄青观待烦了,也用不着你驱逐,小爷自己还俗哩。”说着将头上那代表着玄青观超级长老的五老冠轻轻摘下,随手扔在地上,任一头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后。
这变故令在场所有人皆始料未及,以玄青观在江湖中的地位,寻常江湖人打破脑袋往里面钻都来不及,这位青天小祖宗着实出人意表,竟对自己崇高的身份地位不屑一顾,如此儿戏般的要求还俗。
眼见事情失控至如此糟糕境地,苍穹心中也是一片焦急。
苍穹的本意只是想借机会教训一下程怀宝,压一压他嚣张的气焰罢了,绝无真格驱逐他的意思。玄青上下皆知至真老祖虽性格乖戾,然其毕生研究真气的运用之法,一身功力鬼神莫测。
至真老祖坐化飞升之后,他所创绝学只有青天与无名两位小祖宗习得,对这两位小祖宗,玄青上下皆知未来倚重之处颇多。只是这个青天小祖宗实在太过狂妄,一点都不将派规、掌门放在眼里,因此掌门苍空与各殿首座早就有借机教训他的意思。
仿佛觉得事情不够混乱,无名突然道:“我也还俗。”他一向干脆,说了四个字后将头上的道冠一摘便算完事。
程怀宝回头与无名相视一眼,两人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昂头携手大摇大摆向外走去。这两人哪里有半点被逐出师门的颓唐,倒好像出了苦海般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