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黑瞳清冷,脸色极淡,良久方才叹道:“对于任何人来说,亦或是对于南诏而言,我都是一个不该存活于世的人吧。”
“你想?”顾夜阑声音深沉,眉头紧紧皱了皱。
南诏王摇了摇头,声音中透着深深的疲惫:“再多的名利,再多的虚名又有何用,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争夺,到头来,自己除了寂寞又能得到什么?”
顾夜阑动容,静静地看着榻上的南诏王。
南诏王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又道:“生死自有天命,你走吧,起码我的这一生已经得到了虞妃的爱。但愿最后的你,不要也只得到无尽的寂寞。”
说着,他低下头闭上眼睛,徐缓再道:“有的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害人害己,九殿下好好看清吧。”
顾夜阑明白南诏王意有所指,他清淡的瞳子闪过一抹落寞,复而抬头道:“那些杀手怎么办,你当真可以应付吗?”
南诏王浅笑一下:“我的妻女在此,我怎么会让她们遭遇不测。何况,纵使我想死,有的人也不会同意的。”
顾夜阑点点头,心中有些酸涩却又有些欣慰,这个男人只是他却志不在此。田园妻女之乐,也许当真比帝王之趣来得自在自得。
“不要再回来了,今日一别便是永别。”在顾夜阑转身欲离之际,南诏王淡言道。他说话时并未看着顾夜阑,而是低垂着头。他一手撑住软榻微微坐了起来,半晌都未在说一句话。
顾夜阑背着身,点点头,了然一笑:“好,此生顾夜阑必然不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
“如此甚好。”
顾夜阑浅笑打开窗户,一阵风迎面而来。顾夜阑忽然轻颤了一下,暖日的风竟然还有丝缕寒气。他苦笑了一下,不再有所犹豫,身形一动消失在窗边。
一年后
“笃,笃,笃”。一阵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敲门之人一身绸纱白裙,整齐干净,绝丽的容颜上略带着一丝犹豫,她身上有些积雪,眼眸却是晶亮如水,给冬景生色。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清清秀秀的小童走了出来,一见来人,他的脸上先是有一阵惊愕,似乎不想竟会有这么个绝色女子出现在王府门前。
随即他面上浮出一抹疑惑,但他阅人无数,看见这个女子一身淡雅沉稳之气,不由得心中赞叹,他知此女子必有来历,便客气地问道:“姑娘可是来找人?”
林潋衣淡然的脸上面无表情,她只是略微施了一礼,轻声道:“我是大夫,想见九殿下。”
那小童先是微微一愣,再是有些欣喜,随后又有些无奈道:“姑娘请回吧,我们殿下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我看殿下也不会让你医治的。不过还是多谢姑娘的好意。”
林潋衣听此,心中微微有些吃惊,但转瞬又有些释然了,看来周初说得没错。
清浅的一笑,林潋衣不慌不忙地自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转送到小童的手中,她抬起头,声音轻柔:“我是受周初公子之求,麻烦公子将这封书信交给九殿下,他看后再做决定。”
小童接过书信略微一顿,随即面上浮现惊喜之色:“原来是周先生,请问姑娘,周先生现在所在何处?”
林潋衣浅淡的笑意微掠过眉间,她依旧面色淡淡,道:“周先生为小女去寻些草药,约莫半月后归来。”
小童眉间略有失望之色,转瞬他对着林潋衣笑道:“那好,姑娘既然是周先生请来的,那么便先进王府休息片刻。王爷现在不在府中,姑娘就在府中先行等待一会,我这就去寻找殿下。”
“有劳了。”林潋衣思吟了一下,柔和答道,淡然笑了笑。
“姑娘里面请。”小童微微侧开身,让林潋衣进入。
大门吱呀一声再次关闭,将漫空雪花挡在门外。
林潋衣跟着小童行走在王府的镂花清廊之上,扑鼻而来的冬寒之气中夹杂着浓幽的清梅馥郁。那般幽静的清气让她精神一振。
这是莲梅的香味,林潋衣的唇边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海棠芬芳,无端醉人。这样的熟悉又陌生。
一路寒香,林潋衣也因此有了一份兴致,她望着王府的景致,心底轻声赞叹,待走到一处拐弯处,一阵青莲的香气竟随着梅香一起相伴传来,
这一次让她更加震愕。
上前两步,果然看见一池青莲盛开,风雪中含苞待放,轻颤中夹杂着一丝娇羞,那屹立柔婉的一池菡萏竟生的风姿绰绰。
这倒是新奇了,冬日青莲,她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尤其还是这纯白无暇的冰莲。
林潋衣皱了皱眉头,脚步只有一顿之后再没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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