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能成就行。
冯家那边可是说了,亲事若成,一定会重谢她。
“成成成,我这就去冯家回话,大婶子这边有消息就让人来给我捎个信。”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杨氏笑着点头。
媒婆坐着马车走了,杨氏也不进院门,而是让赖氏扶着她回家。
赖氏不解,问道:“娘,你这是怎么打算的?”
“我刚不是说了吗,儿女亲事,那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丫头决定了?走,回家,让大富去把大贵找回来。”杨氏信心十足的笑了。
“娘,你可真是高啊。”赖氏笑了。
这杨氏倒是办了一件靠谱的事儿。
施大贵若是听到冯家上门提亲,他还不得连滚带爬的回来,只要施大贵在家里,哪里有那安宁支声的地方?高,真是太高了。
施凤竹不高兴,想到安宁要嫁进冯家,她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浑身都痛。冯家那是家大业大,一个野杂种怎么可以嫁得这么好,怎么可以有一个大少夫人的金贵命。
不成!
她不答应。
严峰林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门也不开。
“怎么办啊,当家的。”小赖氏急得不得了。
严山狠狠的吸了几口烟,缓缓吐出烟雾,“让他静静,别去烦他。”
“静?”小赖氏惊讶的看着严山,搓着双手,在堂屋里不停的踱步。
“你停一下行不行?转得我头都晕了。”严山抗议。
小赖氏瞪着他,指着大门口,“你出去抽,呛死人了。”嫌她烦,她还嫌他呢。
严山摇摇头,起身,拿过桌面上的烟丝袋,出去了。
他在大门口站了一会,想了想,便走向严大海家,“二叔,你在家里吗?”他进了院门,探首往堂屋里看,严小茶走了出来,“山叔,我祖父在,你进来坐会吧。”
“欸。”严山点点头。
堂屋里,桌上堆放着一堆东西,有布匹,有肉,有纸墨,还有几个油纸包着东西,也不知里面是什么。
“哎呀,这是嫂子上镇里了?”
李氏摇摇头,“今天是小茶和安宁两姐妹一起去的,这些东西都是小茶这丫头买回来的。这孩子有银子就知道花,也不知要节省一点,瞧瞧,这买了一堆的东西。”
李氏打开一个油纸包,笑着去厨房取了碟子,把桂花糕摆上去,端到了严老爷子面前。
“爹,这是小茶孝敬您的,你尝尝。”
严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山子,你也坐下来一起尝尝。”
这时,严小茶端了茶水进来,“山叔,喝茶。”
严山笑眯眯的道:“看来我是一个有口福的。”他看着严小茶,“小茶是个能干的。”心里却是在想,怎么突然有银子买这么多的东西,一般就是有银子,也是省着用,这些糕点什么的,谁会买?
“山叔,你别笑我了。”严小茶到桌上取了纸墨,“山叔,这个你带回去给峰林哥。”
“哎呀,这还给峰林买了东西?”严山一脸惊讶,看向严老爷子,问道:“二叔,家里是不是有了什么生财之道啊?这出手可真是豪爽。”
“哪有什么生财之道?”严老爷子笑看了严小茶一眼,“小茶跟着安宁一起上山,安宁带着她摘采了一种叫猴头菇的东西,晒干后送去镇上的医馆,换了些银子。这姑娘家,第一次挣着钱了,高兴就光了个精光。”
“安宁带着小茶?”严山微张着嘴,不敢置信。
“你们夫妇啊,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峰林喜欢那安宁丫头,这村里谁不知道啊?你们偏要做恶人把他们给耽误了。”严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那丫头除了身世不明,家世不好,其他的哪一点不好?”
“二叔,我们峰林将来可是要……”
“要考秀才,要上京考状元,这些我知道。”严老爷子摆摆手,“不提这些了,这事以后都别提了。你们让峰林冷静一段日子,别再他耳边常提安宁的事,时间就是良药。”
他有时看不惯严山夫妇,谁都是望子成龙,可是,这会不会过度了?
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严山忙点头称是。
“我觉得安宁姐很好,她可厉害了。将来啊,谁娶了她都是福分。”严小茶补了一句。
小氏嗔了她一眼,“你姑娘家家的,说这些话也不害臊。”看着严小茶的眸底却是满满的慈爱。
“娘,我是实话实说。如果安宁姐不说,冯家会让人上门提亲,那根本就不可能。”
严山想了一下,道:“刚刚那媒婆说了,安宁的手背上有那冯大公子的齿印。她会不会是?”
“不可能!”严小茶急声喝止,一脸正义,“我今天和安宁去镇上时,冯家的下人说安宁姐救了冯大公子,还请安宁姐去冯府,说是冯家夫人要答谢安宁姐。那伤口许是救那冯大公子时留下的。”
现在把事情串联在一起,严小茶倒是想明白了。
“有这事?”严老爷子蹙眉。
“这事千真万确。”
严山沉默了下来。
“这事啊,不是咱们严家的事,谁也别多嘴。”严老爷子下了话。
“知道了,祖父。”
“爹,我们知道了。”
“二叔,我明白。”
严山如坐针毡,尝了块桂花糕,把茶喝了就悻悻回家去了。
施家。
安乐打开院门,左看右看,发现杨氏和赖氏她们走了,这才返回屋里。
“娘,姐,祖母和大伯娘回去了。”
顾氏点点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安宁那只包着白纱布的手,“安宁,这事你怎么不跟娘说?”就是留下伤疤,这事怕也要传出去了。一个姑娘家的手背上有男人的牙齿印,这闺誉算是被毁了。
将来说亲事,怕是难上加难。
“娘,我没说也是怕你担心。”安宁握紧了顾氏的手,“娘,当时心急救人,我也没多想,若是知道惹来这些事情,我当时就不该多事。反正他们也在医馆门口了。”
“安宁,救人这事是应该的,可现在这亲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嫁!”
“为什么?”顾氏知道安宁是个有主见的,所以想听听她的意思。
安宁咬唇,眸子半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这种方式下的亲事,我无法接受。我坚信自己可以给娘亲和安乐过上好日子,这无需依靠冯家。用婚事换来的好日子,这让我感觉就是出卖自己。娘,你愿意这样?”
顾氏摇头,“不愿意!我的安宁不是冯家配得上的,这个我清楚。”
一个冯家,岂能跟安公侯府来比?
安宁就算是流落在外,她也是安公侯府的嫡长孙女。
“那我就安心了。”安宁松了一口气,“我不会这么把自己卖了的。”
顾氏笑了笑,隐隐有些不安。
“也不知你祖母跟那媒婆说了什么?”杨氏的为人,她多少知道一些,就怕她暗地里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我若不嫁,谁能拿我怎样?要嫁,她嫁,我可不管。”
“噗……”顾氏噗嗤一声笑了,脑海里不知为何就想到了杨氏身穿大红喜服的样子,这一下,她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了。安宁看了过去,见她双眼晶亮,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何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安乐完全不懂,不过见娘亲和姐姐都笑得这么开心,她也跟着笑了。
她们只当是闹剧,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已有一场阴谋在靠近。
平山镇,冯府。
冯夫人看着一脸喜气的媒婆,心略定,笑问:“李媒婆,这事可跟人家说定了?”
“夫人,这事你放心,*不离十。”
“嗯。”冯夫人满意的点点头,“来人啊,快给李媒婆奉茶。”
“是,夫人。”一旁侯着的丫环匆匆下去沏茶。
冯夫人看向李媒婆,“李媒婆,这事真定了?施家应下了?”
“夫人,这施家是什么人家?冯家看得上,那是祖上积德了,她们有什么不愿意的。”李媒婆笑了一下,却是话锋一转,“只是那施家大丫头没点头。夫人,我跟你交个底,那施家大丫头是个厉害的,有人上门闹她,她拿着柴刀就追着人砍。”
李媒婆小心翼翼的察看冯夫人的表情。
冯夫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真是可人儿,妙极了。”
可人儿,妙极了?
李媒婆整个人都糊涂了。
这大户人家不是最不能容这种粗野的人吗?这要娶的可是嫡长媳,将来冯府当家女主人,安宁那样人会不会上不得台面?李媒婆本是打算不说的,可在路上再三思量,还是坦白说了。
这事儿,若是瞒着,将来出了什么事,冯家可不会放过她。
她犯不着为了冯家的重谢,而断了自己的饭碗。
“夫人,这个安宁她……”
冯夫人抬手,由衷的笑了,“这个安宁好,我认定她是我家致远的媳妇儿了。李媒婆,你这些天多跑动一下,尽快把这事给定下来。我可是等着你把安宁的生辰八字取来,我好打人合算一下,看看何时有吉日。”
“夫人,这么急啊?”
冯夫人呵呵笑了,“本夫人要娶儿媳妇,当然是急了。”
“夫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丫环端着新沏的茶上来,李媒婆早已口渴,端着就喝。
那施家,既不请她坐下,也不给口水喝,真是寒门啊。
她是理解不了冯夫人的心思,自己都把安宁说成这样了,她居然一脸喜色,还说什么可人儿妙极了。果真,大户人家的夫人们,心思跟普通人是绝对不一样的。
冯夫人端起一旁的茶,优雅的轻啜了一口,眼角余光扫向一旁的贴身大丫环春暖,春暖点头,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荷包走向李媒婆。
“李媒婆,这是夫人给你的喝茶钱,你收着吧。”
李媒婆双眼一亮,起身,看向主位上的冯夫人,“哎哟,夫人,这怎么好意思呢,事情都还没有办好。”
“收着吧!你不辞辛苦的来回跑,也是累的。”冯夫人搁下茶盏。
闻言,李媒婆笑着千谢万谢,收下了荷包。
“没什么事儿,你就先回吧。有什么消息,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夫人。”李媒婆朝她福了福身子,“那我这就先回去。”
“嗯,去吧。”冯夫人挥手,“春暖,代本夫人送送李媒婆。”
“是,夫人。”
李媒婆走后,花厅里安静了下来,冯夫人身边的另一个大丫环夏至就问:“夫人,听李媒婆的话,那安宁姑娘可是一个小辣椒啊。夫人就不怕娶了这么一个人进来,将来她会阳奉阴违?”
冯夫人弯唇,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敲桌面,“致远就需要一个这样的媳妇儿,如果她不够厉害,性子不够强势,她守得住属于大房的东西吗?”她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谁让她唯一的儿子身患顽疾呢。
儿子不行,她就要把宝押在儿媳妇身上。
属于大房的一切,她一定要找个人替她儿子守住了。
夏至点头,“夫人,夏至明白了。”
“公子在忙什么呢?”
“上午在作画,这个时候,往常的话该是在看书。”夏至的话刚落下,花厅外就有下人行礼,“大公子好。”
冯夫人朝花厅口看去,起身朝那一袭白袍的男子迎过去,“致儿,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在书房看书吗?”
冯致远,冯府的嫡长子,生得貌如玉树兰芝,却体若林黛玉,自小体弱多病,羊颠疯更是不时发作。也正是因为身患羊颠疯,他一直隐居后院,从不抛头露脸。
上次,他只是想去买些纸墨,却是在途中犯病,结果就发生了【永康医馆】前的一幕。
冯夫人知道后,急急从宁河县赶来,得知安宁这个人后,便生出娶她为嫡长媳的念头。现在听了李媒婆的汇报,她对安宁更是中意了,总觉得这是上天给她安排的儿媳妇。
“娘,我听人说,你找了媒婆去牛角村提亲?”
“是的。这事关乎于你,娘也不准备瞒着你。”冯夫人携过他的手,冯致远顺势扶着她的手臂,母子二人走到主位上。冯夫人拿起桌面上的一卷画轴,递过去给冯致远。
“你先看看这个。”
冯致远满腹疑问,展开画轴,却是一阵失神。
画轴中有美人如兮,明眸善睐,双眸似水,峨眉如墨,高挺鼻梁,花瓣红唇,绝色容颜中带着一股清雅的味道。
“娘,这是?”
瞧着冯致远看到画轴时的表情,冯夫人已经明白,冯致远是看上眼了。
她笑了笑,示意他下来,“这便是那个救你的施安宁,你瞧着可好?”
这便是施安宁?
冯致远的平静的心像是被人掷了块石头,心湖轻荡涟漪。
那个为了救他,完全不顾女子闺誉的女子,那个救人不留名,也不要答谢的姑娘,竟如她的心地那般美好。
冯夫人细细的打量着失神的冯致远,嘴角轻勾,“致远,这门亲事,你可愿意?”
“娘,这事还得听听人家的意思?你可不能……”
“她们家愿意。”冯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李媒婆刚刚来回了话,她们同意了。”
“娘,孩儿这样的身体,孩子不想连累这么好的姑娘。”冯致远动了心,人也开始矛盾了起来,他一方面很高兴,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会给不了安宁幸福。
“傻孩子,你的身体没事,这病也不是什么绝症,你何必担心这些。”冯夫人苦涩的笑了笑,握紧了他的手,“她们家的情况很不好,若是将来嫁了过来,你可以帮衬着,让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这还有什么不好的?她念着你的好,又怎会不跟着你好好的过日子?致远,你有多优秀,娘是清楚的。”
冯致远被冯夫人说得很是心动,他甚至开始在想以后跟安宁怎么相处?
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画轴上,嘴角晕开了笑意。
冯夫人低笑,欣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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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晨曦,你在哪?
情敌出现了,再不冒泡,媳妇儿就被人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