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冬不喜欢这种气氛,怪沉闷的。他清了清噪子,正欲开口,就看见孟父朝他扫了一记严厉的目光过来,他咽了咽口水,不敢开口了。
王氏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他们孟家别看有时一家子闹起来没大没小的,可一旦有正事儿,还得听老头子定夺,谁也不敢说一声不是。
孟冬性子有点跳脱,有时就像一头不服驯的牛,不过,他特别护短,在外也仗义。
孟父扫了厅子里的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孟晨曦身上,他笑着招手,“晨曦,乖孙儿,到祖父这里来。”
“哦,好。”王氏放下孟晨曦,小家伙不急不徐的走了过去,糯糯的喊了声,“祖父。”
“乖,祖父抱。”孟父把小家伙抱在怀里,目光扫过沈望,见他直直的看着孟晨曦,心里舒服了一点,起码他不是连孩子都不待见。
孟父清了清嗓子,就问道:“久安,那你现在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家里人都知道夏儿母子的事情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沈望起身,一脸敬重的朝孟父拱拱手,道:“回岳父大人的话,小婿真名叫沈望,家里……”
“等等!”孟夏突然出声,柳眉紧皱的看着他,有些不悦的道:“你是谁的小婿?你可别乱认亲,当年我嫁的是常久安,你是沈望,这肯定就不是一回事。你别……”
“夏儿,你住嘴!”孟父喝道。
这丫头脾气一点都没改,说什么话呢?
他这个当爹的还会真亏了自己的女儿不成?
这事不管怎样还得处理不是?他想起刚刚闺女提议说离开栾城,现在看来,她十有*就是不想再跟眼前的人有瓜葛。
这可不行!
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名字,但他就是他,成亲了就是成亲了。这孩子都生出来了,还能过家家不成?他可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岳父大人,你别生夏儿的气,这事是我的不对。”沈望连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不料却没有感激,反而被孟夏和孟冬赏了几个白眼。
他摸摸鼻子,悻悻的笑了。
没关系!挨再多白眼,也该他的。刚刚快被揍成了猪头,他不也一下都没不手?只要孟夏心里舒坦了,他装装孙子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
有妻有儿,有家有暖被窝,这才是最实际的。
他这几天,夜里总会梦见孟夏,醒来后,看着喏大的床,他就更空虚了。
孟父点点头,道:“这事的确不是夏儿的不对,你能知道这一点,倒也没让我失望。你继续说下去,等了解了你的情况,接下来的事情,我们才好商量。”
“不如让我来替他说说吧。”慕云墨不请自进。
孟夏锐利的目光猛地的射向他,慕云墨笑眯眯的,全然当是没看见。他笑着走到厅中央,朝孟父拱拱手,道:“孟叔,我是沈望的好朋友,我叫慕云墨,我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他的事情我都知道,那两年的事情,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两家对亲通常都需要一个媒人,我虽不是媒人,但由我来说说他的情况,孟叔一定也会觉得合适。”
孟父听着,轻轻颔首。
“那就请慕公子说说吧。”
慕云墨笑道:“孟叔真是明事理的人。这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也不毁一桩亲,他们若无缘,当初也走不到一块去,如今更不能再相聚。孟叔认为是这个理吗?”
“嗯,没错!”
孟夏白了慕云墨一眼,呛道:“倒不知慕公子还有当媒婆的潜质,好一条三寸不烂之舌,简直就是舌灿莲花,你若不做媒婆,可还真是埋没了人才。”
慕云墨笑着朝她拱手,道:“多谢夸奖!你的提议,我会郑重的考虑一下,若能做一个人间月老,那也不错啊。”
孟夏偏过头,不看他。
这小子脸皮比城墙还厚。
见孟夏说不过自己,慕云墨心情大好,称目看向孟父,道:“孟叔,咱们接着往下说。沈望字叡字,这一点倒跟孟叔当初给他取的名字,一样的道理。他今年二十四岁,乃我们大晋的摄政王,四年前,大晋先帝驾崩,他赶回来扶助小太子登基,这四年来,心系天下百姓民生,日理万机。虽然他忘记了那两年的事情,但他从四年前起,他每个月都会胸口痛一天一夜,后又不药而愈。我查了一下,他第一次胸口痛的那一天是孟夏产子,后面是晨曦病发的日子。这一点让我很是吃惊,也许这就是血缘关系吧。岁月娑婆,身处异乡,就算没有记忆,他们也是有某种牵联的。”
孟夏瞪大了双眼,她端睨着慕云墨,想要确认他是不是胡捏乱造。
大厅里,众人惊讶的望向沈望。
孟晨曦看着孟夏,轻轻的道:“娘,慕叔叔说的是真的,在山上,叶哥可告诉过我。”
慕云墨笑了笑,伸手指着沈望,又道:“孟叔问他的家人,那可真的是多啊,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还有一堆的皇亲国戚,不过,与他嫡亲的人,也就只有当今小皇帝一人,其他的全没了。这一无公婆侍候,二无难缠小姑,三来摄政王威名远播,将来孟夏没有敢欺负。”
孟氏夫妇和孟冬听了沈望的身世,都是不由的吓一大跳,好家伙,居然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不过,他们惊讶归惊讶,他就是皇帝,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家闺女高攀了。
只是刚刚听慕云墨说,沈望已经二十四岁了,地位又那么高,那他有没有成亲?这么算起来,当年他就已二十,如果之前就成亲了,那怎么办?再说,这四年来,他失忆了,也有可能成亲了?
“沈望,我问你,你家可有妻妾?”孟叔面色凝重。
王氏一听,也紧张的看向沈望。
沈望摇头,应道:“有妻,也从来只有夏儿一人。妾,无福消受。”
“的确无福消受,爹,别问了,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不吃回头草。”孟夏起身就要往外走,孟父急声喝道:“夏儿,你给我站住。”
孟夏停下脚步,回头,皱眉看着孟父。
“爹,他和慕云墨才是一对,这事你问问他们,或是到外面打听一下。这大晋有谁人不知摄政王不喜女色只爱男风,他和第一才子慕公子的佳话,天下美谈啊。”
反正不是她的丑闻,孟夏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要爹娘不逼着她和沈望再续前缘就好。
她又不是前主,她对沈望可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啊,没有感情的婚姻,哪能有幸福?
咝……
厅里,抽气声响起。
孟氏夫妇和孟冬瞪大双眼看着沈望和慕云墨,这消息也太吓人了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绝对不可能让孟夏跟着他的。
孟夏看着家人的表情,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下应该不会再逼她了吧?
沈望瞧着孟家人的脸色,急急的解释:“那只是传言,并不是真的。如果我跟云墨真是那种关系,我们又岂会一起来这里?会有这样的传言,其实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因为我不想被一些别人用心的女子接近。而让大家都相信这是事实,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一旦有女子靠近我,我就会过敏起红疹。”
慕云墨也附合,“的确如此。大晋刚经历了一场风雨,叡安这么做,也只是想图个清静,专心处理朝堂事务。”
“可是,他对女子过敏,那对夏儿不也?”
“呵呵!”慕云墨抬目看向孟夏,笑容有些暧昧的道:“这个孟夏知道的,叡安并不会对她过敏,所以,我才说他们是天造一双,地设一对。瞧瞧这么多年了,不记得往事的叡安,不也一样为她守身如玉吗?”
“咳咳咳……”沈望轻咳了几句,脸色涨红。
这家伙咋什么都说?也不看看场合。
孟父怀里的小家伙,浅浅的溢出一抹笑容。
孟夏站在原地不动,显然被沈望和慕云墨的话给吓了一跳,刚刚由升的那点轻松感又没有了。这家伙竟还有这么一茬。
“夏儿,你回来坐下。”孟父唤道。
孟夏苦着脸,不情不愿的走了回去。
孟冬瞧着心疼,便抬眼狠狠的剜了沈望一眼,扭头对孟父,道:“爹,你可不能草草率率的就把夏儿和晨曦打发到他那里去。那可是你的亲闺女,亲孙儿,别人不珍惜,你可得金贵点。”
“就你多嘴!”孟父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沈望,道:“不过,孟冬说的也是道理,我家就三丫头一个闺女,在我家可金贵着呢。以前你和她成亲时,不是真名,咱们虽认着,可旁人不知。再说了,你的身分不一般,这娶妻应该也草率不得。当然,我说这话,并不认为自家闺女高攀你了,任何时候都只有别人高攀我家闺女。”
沈望听到这里,不禁喜出望外,连声应道:“岳父大人这话,小婿明白了。择日我会让当今皇上下旨赐婚,择良日下聘成亲,一定会给夏儿一个盛世大婚,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今生唯一的妻子。”
“嗯。”孟父满意的点头。
王氏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沈望倒是没让她们失望。
孟夏可就急坏了,连忙朝孟晨曦看去,想让小家伙帮忙求个情,可小家正舒舒服服的窝在祖父怀里睡着了。孟夏有些纳闷,心想,这小家伙不是故意的吧?刚刚不还有精有神的吗?
孟夏又只好朝孟冬看去,孟冬却是无奈的朝她耸耸肩膀。
人家都这么说了,不仅给足了面子,还把前面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就连身子都一直守着。现在谁还能找到理由拒绝?真的寻不到理由。
孟夏急了,突然灵光一现,急道:“这事还是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王氏反问:“难道你还真打算带着晨曦过一辈子?这事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孩子啊,孩子怎么能没有父爱呢?”
“娘,你先听我嘛。”
“行,那你说来听听。你听娘一声劝,这事可不能太执拗了。”
孟夏忍不住想要翻白眼,这是怎么回事啊?咋一下子就都站到沈望那一边去了?
“反正我不嫁,要嫁也是他嫁,我娶。”孟夏耍赖,扫了众人一眼,继续理由十足的道:“当初,他就是下嫁到我们孟家,什么都是我们家担着的。现在就算要再举行一次婚礼,那也得一样,他嫁我娶。”
哼——
她就不信了,他高高在上的摄政王还能腆着脸下嫁?
眼看着沈望要开口,孟夏又抢先道:“你先别答应得太早,你也不再想想,我们孟家是东玉朝人,你是大晋摄政王,这事你答应了,代表着什么?”
虽只是一场婚事,但是却关系着两国的脸面。
如果沈望真嫁给孟夏,那世人可就会认为大晋臣服在东玉之下。
慕云墨移目看向沈望。
这事的确值得三思,毕竟不仅仅关系着沈望的脸面。
“胡闹!”孟父用力一拍桌面,严肃的看着孟夏,道:“当初,他不记得自己的身世,这才会安身在我们家。夏儿,我们何时说过,他是嫁入孟家了?”
王氏在一旁忙安抚孟父,“老头子,你别凶孩子,你也该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她心里也有一道坎。这坎你不能让她说过就过吧?总该给她一点时间。”
“时间,可以给。”孟父看着孟夏,问道:“你说,要多久时间?”
“一年。”孟夏立刻就应道。
“一年太长了。”孟父不应。
孟夏有些委屈的道:“爹,我守了四年多的寡,你怎么不说太长了?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我就要原谅他?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对他没有那个心了。”
“你这孩子,感情培养一下,多处处不就有了吗?”孟父劝道。
孟夏红着眼眶,第一次在沈望面前表现的那么的脆弱。
“爹,我就是……”
“岳父大人,我愿意给夏儿一年的时间,我可以用这一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的心。她刚刚提出的那些,我都可以答应。一年后,我嫁她娶!”
“叡安——”慕云墨急急的唤道。
沈望冲着他摇摇头,一脸坚定。
“云墨,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一年后,我嫁她娶!”说着,他看向愣愣发呆的孟夏,“我不是怀着愧疚的心,也不仅仅是为了补偿。我只是真心希望,不管风雨急骤,还是风和日丽,自己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为你和孩子撑起一片天。”
沈望怕孟夏认为自己是因为愧疚。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快就能看透孟夏的心思。
孟父看着孟夏,道:“他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夏摇摇头。
“行!那就这么定了。”孟父起身,抱着孟晨曦往外走,“你们聊着吧,我抱晨曦去睡觉。”
房间里。
孟父低头笑看着怀里可爱的小人儿,忍不住的轻笑出声,“晨曦,你这个可灵精怪的孩子,你娘在厅里,你现在可不用装睡了。”
“祖父,这都被你发现了啊?”孟晨曦笑着睁开眼睛,一双黑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有些担忧的道:“祖父,娘亲会不会很伤心?她会不会认为晨曦背叛她了?”
“怎么会呢?”孟父抱着他坐了下来。
“因为晨曦答应过娘亲,她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娘亲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我刚刚没有声援她,那娘亲知道了会不会怪我?”孟晨曦红着眼眶,“祖父,我只是希望,晨曦不在了,娘亲还能有人陪,有人疼。他一定不会让晨曦失望的,对不对?”
孟父重重的点头,眼泪落到了孟晨曦的脸上。
这个早熟的孩子。
孟晨曦伸手不停的抹去孟父的泪水,可孟父的眼泪却越掉越凶,他失声低低的哭着。
“祖父,你别哭了。”
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孟晨曦也忍不住了哭了。
“嗯,祖父不哭,祖父不哭……”孟父紧紧的抱住孟晨曦,话说了一半就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那呜呜的压抑的哭声,让门外的人听着也不由的抹眼泪。
王氏抽回抬起去推门的手,回头看着孟夏,道:“走!陪娘去整理一下包袱。待会娘去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
“嗯,好。”孟夏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转身和王氏一起离开。
这个傻孩子。
他怎么会认为娘亲会怪他呢?
沈望,慕云墨和孟冬坐在院子里,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却没有人说话。沈望看着孟夏站在房门口,红着眼眶抹眼泪,心里难过极了。
他一直以为她是彪悍到连汉子都自愧不如的人,原来,这彪悍的背后竟是如此的脆弱。
心,狠狠的抽痛。
孟冬看见沈望的目光一直紧随着孟夏,心里的怒气才慢慢的消去了不少。他看着慕云墨,道:“欸,你跟他真的没事吧?”
他还是有点膈应。
慕云墨笑着摇头,指着沈望,道:“这家伙是我的最佳损友啊,黑了我四年多。害得姑娘家看到我都像是看怪物一般,瞧我长得一表人才,愣是没有姑娘敢嫁我。”
孟冬闻言,笑了,“咱们都一样,我那里,姑娘家听到我的名声都会避之三尺。”
“哈哈!”慕云墨大笑。
孟冬也是豪爽的笑了。
突然间,两人有一种惺惺相惜,相识恨晚的感觉。
“沈望,我不管你是什么摄政王,反正这天下小舅子最大,我可不会为刚刚打了你而道歉。如果以后,你没有好好待孟夏,我还是一样会逮着你打。”
孟冬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沈望。
“我知道了。”沈望点头,“我不会再让她哭了,请你相信我。”
“先别说得那么好听,这话我听着耳熟,当年你也曾说过,可事实证明,话也只是说来听听的。”孟冬不买他的账,又道:“当年三妹怀着孩子被人欺负,后来又难产。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真的后悔救了你,如果不是我救你回去,三妹也就不会吃那些苦头。后来,孩子一出生就被人下了毒,我就更恨自己。我对自己说,我把三妹害得这么惨,她不幸福,我怎么敢幸福?”
忆起往事,孟冬一脸难过。
沈望听着,无言于对,沉默的坐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说再多的保证和承诺,那些对孟冬来说都只是轻飘飘的几句话,只有他的实际行为才能让孟冬不再后悔当年救了自己。
夜里,孟氏夫妇依偎着坐在陌生的床上,久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睡意。自从知道了沈望的身份后,王氏的心情挺复杂的。
“武哥,那件事情我们要告诉沈望吗?”王氏犹豫了许久,问道。
孟父坐直了身子,神情有些凝重,没有吭声。
或是,以前,这事提与不提都一样,可现在,提与不提都难。
“暂先不提,还有一年的时间,实在不行,咱们再提便是。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过就是搬迁了而已。”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太多了,便点点头。
“那行!这事听你的。”
“嗯。”孟父轻‘嗯’了一声,脸上那淡淡的忧愁却没有散去。王氏瞧着,轻叹了一口气,劝道:“武哥,这事就由着他们吧,如今咱们也在闺女身边,你就别想太多了。”
“唉……佩兰,你也知咱们闺女的性子,她其实就是不想再回头了。她哪里知道,咱们又何曾不怨那沈望?可比起她一辈子的幸福和依靠,咱们做爹娘的肯定得多忍着一点。他们是夫妻,还有晨曦,那孩子什么都懂,就算是为了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咱们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不是?”
那是自己的闺女,不疼是假,不怨沈望也是假。
王氏重重的点点头,“武哥,我懂,我都懂。夏儿也会懂的,你该给她一点时间。她说的也没有错,她需要时间。”
“算了,不想了。时候也不早了,睡吧。”孟父脱下衣服,下床吹了灯。
摄政王府。
慕云墨跟着沈望进了书房,就再也忍不住的追问:“叡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冲动的决定,你也做?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做会让大晋满朝文武寒心,会长了东玉朝的志气吗?你不想想,小皇帝才多大,你要他怎么办?”
“他不小了。”沈望坐了下来,满目严肃,“我不能扶着他走一辈子,他也该独立了。我十一岁时,我已经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了,十三岁我就带兵打仗。”
闻言,慕云墨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我就担心这一点,原来你还真打着这样的主意。沈叡安,你不能这么自私。如今大晋才刚刚复苏,可内有康王,外有东玉和西凤。我敢肯定,只要你退出朝堂,这些人马上就会像冬眠的猛兽,立刻就醒来咬人。”
太不敢相信了。
一向清心寡欲的沈望,一心投入朝堂的沈望,他居然有这样的念头。
沈望看着慕云墨,突然弯唇笑了,语气轻松的道:“不是还有你吗?”
“我?”慕云墨反手指着自己,气呼呼的道:“你若是敢抽身,我一定会撒手。我才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别想独善其身。”
沈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的志向,我可没有忘记过。现在该是你出山的时候了,算我求你。”
“你求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求你了!”
“还是没有诚意。”
“那我跪下来求你,这样会不会比较有诚意?”沈望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慕云墨面前,作势就要下跪。慕云墨扶住了他,白了他一眼,“少跟我装腔作势的,我可不受你这一套。”
沈望笑了笑,道:“我就知道舍不得这么对我。”
“少来,你不在朝堂,我一定不会出山。少了你,我还有意思吗?”慕云墨想了想,又道:“这件事情未必就只有一个选择,你也先别想这么多。一年的时间,真的不够。内乱外患,你一年平得了吗?”
闻言,沈望沉默了下来。
一年,内乱外患,的确不够。
“守业也该学着长大,平定内乱外患,这是成长必须经历的。”
慕云墨轻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没有想到,沈望一旦动情,也会这么儿女情长。当然是谁一口一口一个恶女的?
“云墨,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慕云墨奇怪的看着他,这样的沈望,真的有些陌生了。
沈望抬着他坐了下来,“谢你为我安排的一切,如是不是你先把孟夏的爹娘请来这里,她恐怕已经跑了。”
“呵呵!这点,你还真是该好好谢我,我告诉你,只是一个谢字可不行。”
“那你要什么?”
“你现在是有妻有儿了,我还孤老寡人一个呢。”慕云墨说着,一脸苦愁。
沈望闻言,忍不住的笑了,“那要不要趁我还是摄政王,我亲自给你指一门婚事?名门闺秀,皇族贵女,小家碧玉,由你选择。”
“别别别!我不要!瞧瞧你家孟夏多有个性,我才不要你说的那些。”慕云墨听了他的提议就浑身发冷,那些女子都一板一眼的,他受不了。
一个拳头打了下去,慕云墨痛呼一声,跳开,吡牙咧齿的指着沈望,“你是怎么回事?干嘛打人?”
沈望怒瞪着他,道:“我劝你趁早死了那颗心,我还没死呢,你就打孟夏的主意了?我告诉你,没门!朋友妻不可戏,你懂不懂?”
啊?
慕云墨愣愣的看着沈望,许久,他才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哈哈哈……朋友妻不可戏,沈叡安,孟夏那个小辣椒,你才吃得消。男嫁妇娶,这我可接受不了。”
闻言,沈望不悦的瞪着慕云墨,“你知个屁。”
慕云墨笑着摇头,“沈叡安,你完蛋了。你这辈子一定会被孟夏吃得死死的,你就等着做妻管严吧,将来被恶女打死,可别找我去收尸。”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
沈望回想了一下,想起自己曾发过的牢骚,也忍不住的笑了。
哈哈哈……
高高的朱红围墙上,小五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目光扫过亮着灯的房间,不满的嘀咕,“两个大男人,也不知常常共处一室在干什么?听听这笑声,真是刺耳。”
她翻坐起来,想了想,纵身离开。
她一路来到四合院,找了块蒙面布把脸蒙上,兴致勃勃的往其中的一个房间潜去。窗户大开,美人坐在窗前灯下,眉头轻锁,手中古籍轻翻。
她跳下去,如猴子般倒勾在窗前,胶袋伸出房间里,语气轻佻的道:“美人,今夜月光甚好,不知在下可有幸邀请美人一起赏月?”
“噗……”青杏和青梅从内室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小五,道:“小五姑娘,进来坐吧。你刚进来,我家夫人就知道你来了。瞧,夫人已让我们沏好茶等姑娘了。”
小五拉下蒙面布,一脸扫兴的从窗户外跳了进去,“真是扫兴,我都这样了,你们居然还认得出来。”
青杏笑道:“姑娘身上有独特的药草味,我家夫人一闻就知道了。”
“孟姐姐,咱们能不能打开个商量?”小五笑着凑近孟夏。
孟夏笑着点头,“下次你来了,我一定让她们配合一点。让她们别急着戳穿你,让你过过瘾,行不行?”
“孟姐姐,你这是在欺负我。”小五不满,但眼底眉梢却洋溢着笑意。
“来,过来喝茶。姐姐正有事想要去找你。”孟夏牵着小五一起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她看着小五,道:“小五,你能不能帮孟姐姐找找《医绝孤本》?现在我只有把希望全放在这上面了。”
小五闻言,敛起了笑容,很严肃的点头,“孟姐姐,这不是帮不帮你的问题,《医绝孤本》我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那是老头子一生的心血,我必须要替他找到。”
“那你可有眉目了?”
“没有!”小五摇头,“下个月是我的十五岁生辰,老头子曾让慕傻子陪我回苍龙山过生辰,我准备到时再翻找一遍。”
孟夏听了,心里不禁疑惑,“小五,圣医为何要你们一定回那里去过生辰?”
小五摇头。
“我也不知道,老头子的脾气一直都怪,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孟夏轻蹙起眉头,直觉这里面或许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