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沿着小溪往上走了半个时辰,可仍旧没有看到孟晨曦。她心想,这孩子向为主意多,现在天黑了,他应该找个地方休息,或是山洞,或是树上……
她四处张望,扯着嗓子喊道:“晨曦,晨曦,晨曦……晨曦,你在哪里?娘来了,你快应一声。”
孟晨曦打了个冷颤,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树林,他又失望的闭上眼睛,“我刚刚一定是出现幻觉了,娘亲,我好想你啊,我听到你在喊我了。晨曦再也不敢了,娘亲,对不起……”
叶守抱紧了孟晨曦,沉沦在美梦中。
他梦到自己和孟晨曦在四合院里玩耍,梦到许多热乎乎的食物,梦到皇叔抱着他,一个劲的跟他说对不起,并没有怪他离家出走。
沈望知道孟夏一定是知道孩子就在附近,他也扯着嗓门,喊道:“业儿,曦儿,你们在哪里?”两人不再拌嘴,心急的寻找孩子。
一直等不到孩子的回应,孟夏的心渐渐的慌了。
沈望看着她慌乱无助的样子,心里直发酸,心疼极了,连忙轻声安抚她,“孟夏,你别心急!孩子们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可以接他们回家了。”
孟夏停下脚步,抬头瞪着他,突然的就一股脑把所有怒气和不安全都撒到他身上,指着他骂道:“你让我不着急?你能做到,我做不到。那是我儿子,我若是没有他,我活着都没有意思。你又怎么会懂呢?你根本就不懂,难道我要奢望你能感同身受吗?”
“我…孟夏,你这么说对我不公平,你怎么能说我就不急呢?我……”沈望说着,突然停了下来,抽出剑迅速冲去前面。
有狼!
十几头儿狼。
孟夏也迅速的冲了上去,用火把去打那些狼,那些狼根本就不怕,一头头都盯着某处。孟夏发现了,扭头望去,心跳都要停止了。
几头狼正靠近石头下面的两个孩子,他们在这里,可是,他们怎么没有听到自己喊他们呢?他们怎么了?
不!不要!
“晨曦,叶守,你们快醒醒?”
孟夏大喊一声,人也一手举剑,一手举着火把扑了过去,那些狼眼看着到嘴肉被人抢了,一点也不退缩,一头头都吡着牙朝孟夏扑去。
“找死!小畜生!”
剑影如花,几头狼杀气重重的扑来,却是连嗷一下都没有的倒下,被孟夏踢飞。
沈望一边阻挡着那些狼,一边分神看了孟夏一眼,喊道:“孟夏,你先看看孩子怎么了?”他一剑刺伤一头狼,一掌拍碎一头狼的头灵盖。
巡宫房的人飞喘吁吁的追了上来,见儿狼群围击摄政王,连忙冲上来帮忙。
沈望抽身而出,冲向孟夏那里。
“孟夏,孩子怎么样了?”
孟夏没有理他,对孟晨曦又摇又喊,见他没有反应,她这才怯怯的伸手去试探孩子的鼻息。沈望果断的抢先伸手抚向两个孩子的胸口,心跳轻轻地震着他的手掌,他不由的流下了两行眼泪。
“走,我们抱孩子回家。”
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沈望对巡营房的人吩咐,“放白色信号,收队回城。”
砰砰砰……
信号弹在空中响起,白光在夜空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山下,鬼面男抬头看着白光,怒斥身后的人,“全是废物,居然让他后来居上,先找着人了。本王要你们何用?你们竟让两个孩子在眼前溜走。”
后面的人黑压压的全跪了下去,“请主子责罚!主子,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兄弟就去拦截他们,把沈叡安和小皇帝杀了。”
“杀?”鬼面男讥笑,“我可不愿意送你们去死。”
他手上如今也就只剩这么多的人了,他不能冲动,乱了棋局。
“可是,主子,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鬼面男抬手,“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咱们走吧。”
“是,主子。”
黑衣人抬头望向天空,不甘的紧随着鬼面男离开彩霞岭。他不甘!他们谋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就这么失败了。
四合院。
穆大夫和慕云墨分别给孟晨曦、沈守业听过脉后,两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有些后怕的道:“幸好及时找到他们了,否则,他们就危险了。他们严重的脱水,现在需要静养。”
孟夏让青梅和青杏下去煎药,自己守在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晨曦。
秦宝林站在她身后,看着床上的孩子,忍不住心疼的道:“孟夏,幸亏你平时把孩子教得好。你也别太担心,穆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静养几天他就好了。”
“嗯,我知道。”孟夏点点头。
秦宝林犹豫了一下,又道:“孟夏,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想通了,你放心!”
“宝林哥,你能想通,我真的很高兴。我一直认为,我的宝林哥一定值得更好的姑娘。如果遇到了好姑娘,你不要再锁上心扉。”
孟夏语气深长的道。
秦宝林点头,“好!宝林哥听你的。”
更好的姑娘,哪有那么容易?
如果他真的能放下,他就不会执着这么多年。不过慕云墨的话惊醒了他,他不能逼得太紧了。如果他一步一步的向前,那孟夏只会一步一步的后退,这样他们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最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
今天慕云墨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希望孟夏幸福吗?”
这问题当然是肯定的,这世上他最希望幸福的人就是孟夏。
可慕云墨接下来的话就让他不得不深思了,“那你就该让她选择幸福,不是拿着你对她的帮助,让她对你愧疚,更不是用你的感情去给她压力。如果她将来选择的幸福不是你,那你还能记得初衷吗?”
他竟无言以对。
是啊!他的初衷是让孟夏幸福,如果自己不是她的幸福,那他要因此而阻止她幸福吗?
不能!
痛也该是他一个人痛。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们谁也没有再说话。
许久过后,秦宝林默默转身,正准备离开,耳边又轻飘飘的传来孟夏的声音,“宝林哥,孟夏的幸福可以没有爱情,但不可能没有亲情。你是我的亲人,所以,我的幸福里一定有你给予的。你知道吗?亲情是永远都不会变的感情,你我能拥有这样的感情,我是感恩的。”
“我……”秦宝林闻言,不禁眼眶发热,内心澎湃。
她说她的幸福里有他给予的。
这可不就是他的初衷吗?
该放手!该满足了。
秦宝林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匆匆的离开,他在房门口碰到了沈望。这一次,他没有再愤怒的动手打沈望,而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尽管你失忆了,但是,我不会因此而原谅你。你难道不应该是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记孟夏吗?”
沈望张了张嘴。
秦宝林又苦涩的笑了笑,“小子,你别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在我的眼里,你仍旧是那个憨厚阳光的常久安,那个并不比我强的常久安。我告诉你,如果你以后还敢欺负孟夏,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一定不会饶了你。你是摄政王,你武功比我强,但我一样会跟你拼命。”
沈望笑道:“从今以后,我让她欺负,她想怎么欺负都行,只要她原谅我。谢谢你!秦大哥,谢谢你这些年那样的照顾她们母子俩。”
“不!我不接受你的谢意,因为我不是为了你,我照顾她们,那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心甘情愿做的,更是我做了会幸福的事。”
秦宝林说完,潇洒的走了。
沈望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溢出笑容。
秦宝林是一条汉子。
收回目光,沈望推门进去,来到床前,看着床上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他的内心忍不住一阵一阵的激荡起来。
那是他的孩子,被他遗忘了四年的孩子。
别说孟夏和秦宝林不能原谅他,就是他自己,这一刻看到孩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孟夏,我……”
“你什么也不用说,如果你真的愧疚,那请你把续香丸给我,请你救他。”孟夏抬头看向沈望,见他面色变了几变,她的嘴角溢出一抹讥讽的笑道:“怎么?你舍不得?”
“不!”沈望直直的回视着她,眸底清明,看不出有任何一丝虚假,“别说是续香丸,就是拿命来换他一生平安,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续香丸我真的没有。”
“怎么可能?”孟夏不敢置信。
圣医死了,《医绝孤本》找不到,现在连她抱最后希望的续香丸也没有了,这是老天在逗她玩吗?
“续香丸四年前就丢了,如果那续香丸还在,那我皇兄也不会英年早逝。”沈望的语气也充满了伤感,那颗续香丸在他们沈家传了几代,据说是一位游医赠给沈家先祖的。
沈家连方子都没有。
“那我为什么还能收到续香丸就在摄政王府的情报?”孟夏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愿相信这么的结果,这算什么啊?
突然,她怒气冲冲的冲了出去,接着隔壁就传来她的怒吼声。
“慕云墨,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你故意放出续香丸的消息,接着你又找我来给你设计什么别院画廊,你根本就是故意引我来栾城的对不对?”
慕云墨站了起来,而对孟夏的怒气,面色不变,只是眸底浮现淡淡的歉意,“孟夏,的确就是那样的。我查出了你和叡安的关系,也知道了孩子的情况,所以,我故意散出消息,把你引到栾城来。”
“你该死!”孟夏气极,伸手就要去打慕云墨,沈望冲进来,挡在慕云墨面前,蹙眉看着孟夏,道:“孟夏,云墨也是出于好意,你先冷静一下。”
“好意?冷静?”孟夏怒瞪着他,“对你是好意,对我也是吗?他究竟知不知道给人一个假的希望,那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孟夏,对不起!”慕云墨从沈望身后走了出来,“我早在引你来这里时,我就已经派出人去寻找老头子《医绝孤本》了。你不能就这样没了信心。”
“信心能救他吗?”孟夏大声吼了回去。
慕云墨也不让,更大声的吼道:“你这样就行吗?你要知道,虽然老头子不承认,也不让我和小五在外说,但我和小五也算是他的徒弟。难道有我和小五在,就不能让你有点信心?”
孟夏瞪着他,“我没法对一个一开始就欺骗我的人有信心。”说完,她转身离开,也撂下了一句话,“我这里不欢迎你,你走!”
“孟夏,云墨他也是……”
孟夏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们,一脸冷凝的道:“我这里不欢迎姓慕的,同样不欢迎姓沈的,你们带着你们的小皇帝离开这里。”
“孟夏,你先冷静一下。”
“流田。”
“夫人,属下在。”流田现身。
孟夏冷冷的吩咐,“看着他们收拾东西离开,如果一刻钟还没有离开的话,你就把他们全给我丢出去。”
“是,夫人。”流田拱手应道。
沈望和慕云墨相视一眼,两人轻叹了一口气,知道现在孟夏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听。沈望到床前抱起沈守业,用披风把他包住和慕云墨一起离开。
“流田,照顾好你们夫人。”沈望绕过流田时,轻声叮嘱了一句。
流田面无表情的应道:“这事不用嘱咐,本该是流田等人该做的事。”
沈望点头,离开。
翌日清晨,孟晨曦从梦中醒来,他在暖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只是那慵懒如猫的可爱模样瞬间石化,他惊讶的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间,久久不能出声。
身子被人拉过去,搂紧在怀里,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还早呢,陪娘睡个懒觉。”
孟晨曦用力从孟夏的怀里挣开,爬上来和孟夏面对面的躺着,他先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孟夏,然后,哇的一声哭着抱紧了孟夏。
“娘,我不是在做梦吧?呜呜呜……”
孟夏抱紧了他,眼角也不禁湿润,“不是做梦,你真的在娘的怀抱里。晨曦,娘的心肝小宝贝,你把娘给吓死了,你知道吗?”
“娘,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娘亲,再也不会不辞而别,再也不会了……”孟晨曦一边哭,一边保证。
这一次,他真的吓坏了。
突然,他轻轻推开孟夏,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看着她,急切的问道:“娘,叶哥哥呢?”
“他没事!他皇叔已经把他接回去了。”
“哦。”孟晨曦听了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语气失落,低低的道:“他怎么也不跟我道别呢?”
“晨曦,他是皇帝,迟早是要回皇宫的,那里还有他的责任在等着他。”孟夏轻抚着他的脑袋,轻声安抚,“如果有机会,你们还是可以见面的。”
难道这是就是血缘的关系?孟晨曦和沈守业虽然只相处几天,但二人的感情却很深。
“嗯,娘,我明白的。”
皇宫里,长秋殿。
沈守业醒来后,也是第一时间就问孟晨曦的情况,听到慕云墨说他没事,他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云墨,皇上醒了吗?”沈望走了进来。
沈守业听到他的声音,立刻变得紧张无措起来,条件反射性的向慕云墨身后躲去。慕云墨拍拍他的手背,笑着应道:“皇上刚刚醒过来。”
沈望走过去,看着沈守业一副害怕自己的模样,又想要生气。慕云墨一记眼光看过去,他才慢慢的稳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气一些,“皇上感到好些了没有?”
“皇…皇叔,我好多了。”
慕云墨起身,把位置让给沈望。
沈守业一紧张就伸手去拉慕云墨,不过他扑了一个空,手悬在半空中,只好不安的看向沈望,“皇叔,我…我…”
“回来就好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沈望坐了下来,看着沈守业,道:“皇上,好好养身子,朝堂还有许多事情等着皇上处理。”
沈守业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沈望。
皇叔居然没有责骂自己?
太不可思议了。
他的表情让沈望很是自责,他伸手拍拍沈守业的肩膀,道:“业儿,皇叔看到你这么怕皇叔,真的很自责。如果你父皇看到这样的你,应该也会怪皇叔没有照顾好你。”
“不——”沈守业连忙打断了沈望的话,眸中带着泪光的看着他,道:“皇叔,你没有错,是业儿错了。业儿不该不知好歹,业儿不该不明白皇叔的苦心。皇叔,业儿现在知道了,皇叔对业儿是爱之深责之切,业儿以前误会皇叔了。”
沈望意外的看着沈守业,似乎不太相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沈守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害羞的笑了笑,道:“这些都是晨曦弟弟跟我讲的道理。业儿真的很愧疚,他一个四岁小孩都能想透的道理,我却悟不通,一直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叔,对不起!”
晨曦跟他讲的?
沈望很意外,同时,也很自豪。
那个明事理,聪慧的孩子是他的儿子。
孟夏把他教得很好!
此刻,他看着自己教育了四年多的孩子,再想想孟晨曦,他真的是对孟夏佩服,也自愧不如。她在山上骂的没有错,他不懂得关心人。
“皇叔接受你的道歉,业儿,那你现在能明白自己的责任了吗?”
“能!”沈守业重重的点头,“业儿一定会守住祖业,不让皇叔失望,也不辜负皇祖父取的名字。”
守业,守住沈家的祖业,守住沈家的江山。
沈望欣慰的点头,“好!你能想通,皇叔就安心了。你父皇在泉下有知,一定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沈守业见他高兴,便鼓足勇气的请求:“皇叔,将来如果有机会,你能不能带我去祭拜一下她?”
沈望一愣。
沈守业以为他要生气了,连忙又道:“如果皇叔觉得不妥,那就业儿就不再提及这事。”
“行!等有时间了,皇叔亲自带你去祭拜她。”
闻言,沈守业一脸狂喜,又哭又笑的扑进了沈望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皇叔,谢谢你,谢谢你!”
“傻孩子,如果你早跟皇叔提,皇叔也不一定会拒绝的。这样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头了。”沈望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低头看着他,道:“等你好一点了,你记得去给你母后问安,她是有不对,但她对你的养育和维护之恩,却是不假的。”
“皇叔,我……”
“皇叔不是让你立刻就原谅她。皇叔只是要你记住,她除了那件事之外,并没有再做过任何一件伤害过你的事情。四年前,她拼死的保护,你不该忘记。”
沈望语味深长的劝解。
沈守业想起太后脸上的伤疤,想起四年前她为了救他,被康王的人打伤,甚至还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伤疤。她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这爱并不假。
想着想着,沈守业点点头。
“嗯,皇叔请放心!守业知道皇叔的意思了。”
沈望笑着颔首:“你能想通,皇叔很高兴。你先休息吧,皇叔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沈守业点点头,看着沈望离开,又急急的问了一句,“皇叔,以后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带我去见一下晨曦弟弟吗?”
沈望回头一笑,“一定会!以后,你一定有很多机会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再也不会让孟夏母子俩从他身边离开。
……
“夫人,少爷,你们猜猜谁来了?”青杏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孟夏看着她这么高兴,就笑道:“莫不是海棠那丫头来了吧?瞧把你给高兴的。”
青杏笑着摇头,“不对不对!夫人再猜。”
不对?
孟夏笑着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卖关子?你就说吧,你家夫人我还有事,可没时间跟你闹着玩。”
一旁,孟晨曦笑着往外走,自告奋勇的道:“娘,我去看看谁来了?”
青杏拉住了孟晨曦,这时,门口传来一句带着淡淡埋怨的话,“孟夏,你这丫头,的确是太忙了,忙到没有时间回家看看爹娘,还是忙到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吧?”
孟父和孟母从青杏身后走了出来。
“爹娘……”孟夏手中的册子啪的一声掉了下来,她起身一脸狂喜的迎上去,扑通一声就跪在孟氏夫妇的面前,“爹娘,女儿不孝!”
王氏哭着上前扶她起来,拳头如雨般落在她身上,一边打一边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可知爹娘在家里有多担心?你却好一走就是四年,这四年来,你可知家里人都有多担心你。你瞧瞧你爹,他跟你四年前还一样吗?你瞧他为谁愁白了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这个丫头……”
孟夏哭着任由王氏捶打,一个劲的道歉,“娘,对不起!爹,对不起!女儿没用,女儿不孝,女儿错了。呜呜呜……”
王氏看着她泪如雨下,哇的一声,抱紧了她,“我的闺女啊,娘今天终于看到你了,呜呜呜……”
孟父看着母女俩抱头大哭,也忍不住偏过头去抹眼泪。
这四年来,他们两口子没有哪一天是不挂记着她们母子俩了。等啊等,盼啊盼,四年都过去了,可却没有等她的归途。
他们不是没想过来找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她回家,可一想到可怜的小孙儿,他们就开不了这个口。他们可以忍住思女之苦,他们却不能阻止闺女去救济她的儿子。
林曲儿从外面进来,刚刚她去接孟父孟母,把他们的东西归置好,这才进来看看。她看着一屋子的人都眼泪涟涟,也忍不住的抹眼泪。
她走到孟晨曦身边,牵着他走到孟父面前,“少爷,快喊祖父,祖母。”
孟晨曦仰头看着孟父,软软糯糯的喊了声,“孙儿晨曦见过祖父,祖母。”
“欸。”孟父连忙抹去眼泪,弯腰把面前孩子抱了起来,声音哽咽着道:“好好好!真乖!”一眨眼,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到他的情况,孟父心如刀绞。
孟母听到孟晨曦的声音,轻轻推开孟夏,转身看着孟父怀里的孟晨曦,哭着上前去抱他,“晨曦,我的好孙儿,让祖母抱抱。”
孟晨曦张开手,扑过去搂近了王氏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唤:“祖母别哭!祖母,你别生娘亲的气,娘亲不是故意的。这都是晨曦不乖,让娘亲操心了。娘亲也很想祖父母的,娘亲常常都会想得偷偷哭。祖母,你别生我娘亲的气了,好不好?如果你生气,你想打人,你打我好不好?”
哇……
王氏抱紧了孟晨曦,哭得更大声了。
这个孩子,这个懂事又贴心的孩子。
王氏只是一味的抱着他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孟夏瞧着,哭着上前,伸手揽住了王氏和孟晨曦。孟父也上前,用自己的长臂把她们祖孙三人圈住。
林曲儿和青杏站在一旁,两人都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一屋子都是哭声。
院子里,孟冬听着屋里哭声,红着眼蹲在屋檐下,手一直轻轻的抚着小白的毛。这一次,他们接到孟夏的来信,让他护送孟父孟母来栾城,他便把小白也带了过来。
这些年,他把小白驯得很好,小白本来就是孟夏的,现在他想送过来陪孟晨曦。
听到屋里没有哭声了,他才和小白一前一后的进去。
“二哥。”孟夏看到他,又哭着扑了上来。
孟冬搂住她,红着眼眶嗔道:“瞧瞧,你都是这么大孩子的娘了,你怎么还那么爱哭鼻子?你现在可还真像是小时候闯了祸,求着让我背黑锅的样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我衣服上蹭,事后,还不肯帮我流衣服。”
孟冬笑着取笑她,眼眶却是湿润的。
忆起那些过去的事儿,想起那个曾要他保护的三妹,又想到现在这个坚强的,不畏挫折为儿子一路前进的孟夏,他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很痛……
这个他们一家人捧在手心里疼的三妹,一眨眼就在外漂泊了四年多。
“噗……”孟夏扑哧一声笑了,笑着推开他,红着眼睛,道:“二哥,你又取笑我。”
“才没有!我怎么会取笑你呢?”孟冬笑了笑,摩娑着下巴笑眯眯的打量着她,道:“嗯,三妹,你越长越好看了,不愧是我的三妹。”
听听这话,到底是在夸谁?
孟夏听着孟冬久违的说话调调,眼泪又要往下掉了。
今天的她,真的是太感性了,眼泪像不要钱似的。
“打住!别再哭了,三妹,你的名字带着夏,代表太阳。爹娘一直希望你能像太阳那样活得灿烂,过得开心。你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二哥我可真是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