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云崖的深处,一座孤立于幻海迷雾之间的山峰孑然而立。天穹云隙里投落的霓虹光晕流转将山石四周笼罩。
山崖外,几丛蕙兰从石缝中伸出岩壁,幽香袭人。
阿芙撩开石洞外的一帘水晶,小步迈入这萤石堆砌的洞窟之内。被囚禁于此多日的赵若兰静默而坐斜靠于一侧岩壁,对方才走入的阿芙并不理会。
阿芙莞尔浅笑,神情恭敬,手里还托着一只小碟,其上摆有几只精致的糕点果饼。
“赵夫人,这是特意从人间寻来的几样小点。”阿芙丝毫未介意赵若兰的冷漠,依然浅笑着将那叠糕饼放在一侧石案之上。
阿芙于一侧欠身而坐,面露忧愁神色,轻声叹道:“夫人为何如此折磨自己的身子?到让我为难了。”
赵若兰阖眼凝思,并不回复。
阿芙笑意略带苦涩,轻声叹道:“夫人这又是何必?我虽不太了解人,但也知道,任何时刻人总有所思所求,夫人此时即便再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要为岳大哥考虑。倘若岳大哥知晓夫人如此折磨自己,他又该如何自处?”
“邪魔妖物,还有什么花招?”赵若兰语气冰冷,细若游丝。
阿芙摇头喟叹,似有几分不屑,“邪魔?如何算得上邪魔?人心入魔远甚其他,为何你们总是自恃过高?我所求的也不过是生存,与人间的尔虞我诈相比,当真是自愧不如了。”
赵若兰双目紧闭,眉宇间泛起一丝波澜,不再言语。
阿芙摇头浅笑,“还有一事尚未告知夫人,还有几日便是我与岳乔成婚的日子,届时还请夫人能亲临。”阿芙言罢,缓缓站起身,悠然浅笑,全然不顾此时赵若兰苍白憔悴面容上流露出的惊恐和疑惑。
赵若兰眉头紧锁,紧紧捂着胸口,努力平复此时体内起伏紊乱的气息:乔儿,你怎么会……若因我被囚于此,你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让你受制于阿芙蓉,我定不会原谅自己。
……
京城南郊,玄天观,云华殿外。一只灵巧的符鸢翩然落入周幼薇手中,展开后随即又化为青烟消散无踪。
沈素素望着周幼薇清冷凝重的眼眸,低声询问:“是否与葬云崖有关?”
周幼薇凝神蹙眉,点头道:“现在时机未到,还需再等。”
沈素素摇头叹气:“可怜了那个姑娘,看骨相本该是个秀丽女子,如今却成了这样。这几日我也不好多问,怕提及伤心之事,她似乎也不不愿多说。”
此时璇真来至二人身侧,神情急切,揖礼而道:“观主、沈娘子,那位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周、沈二人听闻此言大惊失色,连忙向赵晴所居的卧房赶去,的确已经不见了赵晴踪迹。
“人应该还未走远。”沈素素以手探之,被褥里的温热说明她离去尚不久。沈素素双眉紧蹙,“我立刻去寻人,你们不便离开玄天观太远,便在玄天观四周寻找看看有无踪迹。幼薇,若有发现,以符鸢告知。”
……
京城里的那处市集,便是平日里杂耍卖艺说书的齐聚之处。陶无病和叶甜占了一处小角落表演杂耍戏法。不过这些时日来,这些老套的把戏也提不起周围人的兴致,每日赚得的银钱也有限,而离宫时雷海赠予的银钱大都也用来给叶甜买吃的,剩余的是绝对不敢再动了。叶甜的胃口大得吓人,着实让陶无病颇觉难办。
此时已过晌午,依旧是门庭冷落,除了偶尔往钱盘里投扔果饼的顽童外,并没有几个看客。陶无病虽然与叶甜相处也有些时日,但对这位莫名其妙的姑娘还是不甚了解。但每日里能见到叶甜无瑕的笑容,陶无病也甚觉宽慰。如今只能多想些新奇的戏法来吸引观众看客,可自己师从刘荀的时日虽不短,但刘荀却并未将一些戏法的关窍授予自己,许多戏法还是陶无病自己琢磨而得,如今想要再创些新奇的,更把陶无病难住。
今日叶甜并未随着陶无病出摊,而是一大早便没了踪影,说是要去寻几样新奇玩意。
陶无病见今日也无甚看客,心中还记挂着叶甜,便也早早收摊,向城郊赶去。
陶无病栖身的地方是原是一间小庙,庙里的老方丈海灯禅师年过八十,精神依旧矍铄,这庙里平也只有四个沙弥打点。庙虽不大,但后院里倒修着不少简易的宅子。不少来京中谋生的穷苦人,便也暂且安居此地。
叶甜身为女儿身,不便栖居庙中。不过叶甜也告诉陶无病,她自有栖身的好地方,不用陶无病担心。每日清晨叶甜便守候在庙门口等着陶无病一起出摊卖艺,到了夜晚送陶无病返回小庙之后,便又会告辞离去。陶无病每次好奇问叶甜住在哪处的时候,叶甜总是神秘地笑着,却也不回答。
陶无病远远便看见海灯禅师和一个年轻沙弥站于庙门口正与个道士模样人在交谈,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也见海灯法师神色凝重,颇为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