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走到了她的床边,一看到她,脸就控制不住地红了。他就一直站在她的床边看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出手,僵硬又小心地,隔着空气抚摸她的脸。
他在她的床边站了一夜。直到天将明的时候,他还是不想离开,却又担心如果她发现他闯进来,会厌恶他的举止。一想到有可能会被她厌恶,他惊得连心跳都乱了起来,便忙退出了房间,站在她的房门口等她起床。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他听到清鸣起了床。他站在门外听着她的声音,听到她在梳理头发,就忽然想起他之前走得太匆忙,忘记了收集她掉落下来的头发。弄丢了就太可惜了,他要尽快收起来才行。
在束好头发之后,他就听到清鸣就向着房门走了过来,一定是想要出门洗漱了。她打开了房门,看到了他。
“你起这么早呀?”她看见他,脸上带起了轻快的笑容,连声音都是浸透了笑意的。
那一瞬间,贺涂觉得花都开了。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脸就蓦地红了起来,脸颊烫得好像生了病,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他胡乱地点了点头,脑中一片空白,却偏偏还能听清她的声音,理解她的话……或者说,他就只能听清她的声音,只能理解她的话。
世界空荡荡的,里头只有一个她。
每一次见到她时,他都是这样的。
清鸣看着贺涂通红的脸,对他的异常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在经过了之前的了解之后,她也猜到,贺涂面对她时的脸红心跳并不是因为怕生。毕竟,他早就认识她了,怎么会对她怕生呢。
那么,如果不是怕生的话,一个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会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这会是为什么呢?
想到这儿,清鸣笑了起来。她又想起了他每时每刻的跟随,想起了他放在怀里的那块包着她的头发的手帕。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块手帕还擦过她的汗。
她就笑得更开心了。
清鸣带着笑容,转身进了厨房。贺涂仍旧红着脸,紧张得喘不过气的样子,却片刻也没耽搁,紧跟着清鸣就进了厨房。
等到清鸣把肉拿出来的时候,贺涂已经以快得难以想象的速度生好了火,然后开始笨拙地洗起了张小山昨天摘来的野菜。
一看就是从来都没有下过厨的手,清鸣担心他洗不干净,就让他把肉切了,自己洗起菜来。
摘掉了盆里的菜根,清鸣抬头看了一眼,就见贺涂弯着腰切肉,动作熟料,刀工极好,搞不好是用惯了武器的手。
然而,看出了这一点,清鸣却意外地一点也不觉得担心,反而觉得有趣。也许是杀人的刀法呢,却用在了厨房里。看着砧板一片片大小厚薄几乎一模一样的肉片,清鸣开口,不吝啬夸奖,很高兴地称赞了贺涂的能干。
贺涂听了她满是笑意的夸奖,僵着身子站在原地,刀片差点切到手上,脸也红得更厉害了。
清鸣笑眯眯地看着贺涂通红的脸,心情愉悦,哼着歌炒起了菜。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清鸣的错觉,这一整早,清鸣都总觉得窗外的某棵树在动。
清鸣当然不知道,那是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厨房里理应魔头一样的主子,看着他红通通的脸和僵硬的身子,还有他用杀人和动刑的手洗菜切肉的样子,几次都被惊得差点滑下了树。
武艺出众的十一竟然会差点滑下树,这自打他会走路起都还是第一次呢。
吃过了饭,清鸣就赶回了时雨城。贺涂一如既往地跟着她,只是这次,他不再是偷偷地跟在身后,而是依着清鸣的话,红着脸走在了她的身边。
其实,清鸣原本是想把贺涂留在树林里的。毕竟,他在面对她的时候实在太紧张了,虽然看起来很可爱,但是一直这样待在身边毕竟有些不方便。况且她还有些不放心张小山,虽然那林子比满是敌军的时雨城要安全得多,但是把九岁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还是让人有些担心的。
然而,清鸣却没想到,贺涂对她的跟随简直执着得令人难以想象。不管她怎么试图说服他,他都不肯离开她半步,就好像担心她会忽然消失掉似的。
仔细一想,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毕竟,他曾经经历过她的死亡。
想到这儿,清鸣心里软了一下,就最终还是和他一起去了时雨城。
“不过,要先说好哦!”清鸣忽然想起了贺涂的身手,忙补充道,“城里的士兵我来解决,你绝对不能出手!”不许抢怪。否则,她不就少了许多经验吗?
贺涂很听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