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涂听了问题,不想再让清鸣来来回回地出去了,便勉强自己伸出手,拿起笔,歪歪扭扭地写道:“是病。”
说是病其实也不算错,这是把清鸣重新带回这个世界所留下的后遗症。毕竟是逆天而行,他不光付出了代价,就连身体似乎也遭到了天道规律的惩罚,因而会回到差不多在当年那个时候的样子。而在清鸣真的回到了这个世界时,这种原本并不太频繁的症状就忽然频繁了起来,短短几日就已经发生了两次。
在变成小孩子时,贺涂就几乎没有自保的能力。他身份特殊,这种忽然变得频繁的症状显然会让他时常陷入险地。向来谨慎的贺涂很少陷入到这样的境地,然而,他却竟一点也不因此而感到不悦。
因为获得的回报太大了,让这样的副作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贺涂红着脸,低着头。因为过分紧张,他的视线一直都定在清鸣的指尖上,根本不敢乱动。
可是光是看着她的指尖,他就已经感到无比的愉悦了。
清鸣带着贺涂回到了树林中的小木屋里。
对于贺涂将要住在这里的事,张小山的接受度极高,甚至可以说是兴奋得不行。单手制住野猪的贺涂是张小山心里的英雄,他早就巴不得他能天天留在这里了。
唯一让张小山感到苦恼的是,自从贺涂来到这里,他就不敢再让清鸣姐给自己喂饭吃了。
因为……每次清鸣姐给他喂饭的时候,张小山就总觉得贺涂好像整个人都泛起了阴冷的气息,让人……很害怕。张小山本就对很有本事的贺涂有些敬畏,如今见他这样,就更是一口清鸣喂过来的饭都不敢吃了。
这一定是因为贺涂哥是大英雄,看不惯一个男人还要娇气得让人喂饭,所以用眼神教育了自己。张小山这么想。
如果张小山知道,更想被清鸣喂饭的那个其实是贺涂,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感想……
张小山,时年九岁,被名为“嫉妒”的阴冷气息所干扰,却自认为受到了英雄的教育,因此再也没有让清鸣喂过饭。
到了晚上,张小山再次苦恼了起来。
每天晚上,清鸣都是要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清鸣姐的故事总是特别有意思,天马行空,闻所未闻,简直像是别的世界的故事似的。可是今天,就在清鸣姐要给他讲故事的时候,贺涂却再次出现在了门口,眼神阴沉沉的,让张小山不寒而栗。
对哦,贺涂哥是大英雄,一定看不惯一个大男人还要娇气地听了故事才能睡觉,所以用眼神教育了自己。张小山这么想。
所以,张小山马上用被子蒙住了头,大声道:“清鸣姐,我长大了!不想再听故事了!”张小山为自己的成长感到骄傲。
“咦?”清鸣没想到张小山会这样,顿时有些失落。她攒了很多童话,还想慢慢讲给张小山听呢。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进入了叛逆期,不愿意听她的故事了。“……那好,那你好好睡觉哦。”清鸣道,然后有些寂寞地走出了张小山的房间。
才刚出门,面前就递来了一张写着字的纸。清鸣接过了贺涂手中的纸,就见上面写道:“我想听你的故事,你曾所处的那个世界很是神奇,我对那里很好奇。”
清鸣看着这个,笑起来,道:“你可以听吗?明明那么怕羞。”光是和她处在一起就已经脸红成这个样子了,真的能听故事吗?
贺涂用力地点了点头。
清鸣就把贺涂带进了自己的房间,给他讲了几个童话,又讲了讲自己的世界的事。人在说自己想说的事时就会有说不完的话,清鸣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机会讲这些让自己感到很怀念的事,一不小心就说到了很晚。
贺涂全程红着脸,看起来依旧那么不自在,却显得很专注。清鸣就也因此而讲得很尽兴,很晚才舍得赶贺涂回去睡觉。
睡梦中的张小山翻了个身,喃喃地梦呓道:“清鸣姐……再讲一个吧……”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的故事其实是被人给抢走了。
是夜。
贺涂站在离小木屋较远的偏僻处,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属下十一,参见坞主。”名叫十一的男人匍匐在地,深深叩首,压住自己的颤抖,连呼吸都不敢太过明显。
“十五日。”贺涂看着他,视线很冷,低低道,“用了十五日才到达了这里,比我足足迟了七日……想来,你的腿留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用处。没用的东西,又何必留下呢?”
“属下无能。”十一立即再次用力叩首,额头磕出了血迹,却比不过额角的冷汗,“请坞主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