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比不过喜欢一个人的苦,不能说,不能看,甚至不能去想,思念太深的时候,只要想一下对方的样子,心,就会很疼很疼。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靠近,这个人已经走进别人的风景里。
“我带你去日本。”
顾小楼没有真的把钥匙丢出去,伊西的样子太吓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怕她会不顾一切的失去理智。
“我已经不能跳舞了,去了又有什么用?”灰黯的目光紧盯着他的手,伊西朝他伸出一只手臂,语气近乎于哀求,“把钥匙还给我。”
顾小楼冷艳一笑,转手将钥匙放进风衣口袋里,说:“你可以跟着我走。心情好了,我就还给你。”
说着,他拉着伊妈神态冷淡往病房门口走。
伊西换好衣服匆匆忙忙赶出来时,顾小楼和伊妈就在门诊楼大厅里,川流不息的行人里,他们等着她没有离开。
很多人等不及就离开了,只有亲人会停下脚步在原地等她。
这世上,总有人不曾辜负过她。
伊西眨了眨眼,把如热泉般涌上来的感动给慢慢压下去,有那么短暂的一秒钟,她甚至想过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婚姻,华丽的转身,华丽的落泪,华丽的绝望死心,回到小城的父母身边去安静生活。
世界上最可怕的词不是分离,而是距离。
当两个人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时,或许她和阮江月的世界只能成为两个平行的世界。
她走到他们身边,伊妈一摸她身上湿气氤氲的衣服,眉头瞬间就皱起来,把她狠狠数落了一顿,伊西被伊妈戳了下脑袋,反而像个做错的小孩垂着头破涕为笑了,心情酸酸的找到了某种排解的出口。
只不过是回家换了身衣服,出去吃了顿饭,令伊西都意想不到的是,顾小楼就这样顺理成章搬进来住了。
四室两厅的房子多个人倒没什么不好,只是伊妈很快就要回小城去了,临近暑假期末考试学生们的课不能缺,所以在外面吃饭时她突然拍板让顾小楼住到这儿来,让伊西不得不好好体悟她的别有用心。
到了晚上,伊妈在另一间客房替顾小楼铺床,伊西靠着门边看着她一举手一投足,内心一片亲切无比,就像小时候顾小楼刚来家里那晚,她也是这样杵在房门口看着伊妈铺床换被子的忙碌身影,小小的人影,用幼小的童心感受着浓郁伟大的母爱温暖。
她也好希望有一天可以这样为自己的孩子铺床,像所有的贤妻良母给孩子一个有爱的世界。
如果有个属于她和阮江月的孩子……
伊西按了按微微晕眩的脑袋,悄悄移出房门,转过身却发现顾小楼一直在客厅,这下好了,他搬进来住连钥匙都不用还给她了。
顾小楼察觉到她的异样,顷刻间从沙发上站起来问:“身体不舒服吗?”
动静太大,连伊妈也惊动了。
伊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白剌剌的小圆脸瘦出尖形下巴,眼神倒挺凌厉的,顾小楼脸色有点难看,以前在学校打架也好,去日本后也好,被他教训过的人多了,还没有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伊西这个笨蛋居然在他面前越来越横了!
他还来不及回嘴,伊西转头又把伊妈哄回房间去了。
“我没事,只是最近有点累而已。”
伊妈仍是不放心的叮嘱:“明天让小楼陪你去医院瞧瞧,不然我回去也不安心。”
明明之前检查过的,偏是抵不过伊妈的固执,伊西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半夜里睡不着,她爬起来翻开衣柜,把阮江月的衣服全部装进了纸箱里,浴室里的男士用品统统倒入垃圾桶,床单换掉,被子扯掉,枕头扔掉。
疯狂地做完这一切,当她躺在宽厚的大床上时,这个人的气息似乎还是存在着,思念如同呼吸一点点咬噬着她的理智。
执念太深,那个人好像已经走不出她的记忆了。
一直小心翼翼的扮演着各种角色,他的妻子,他的朋友,他的仆人,好像什么都可以微笑着不那么在乎,好像他的心不在她这儿可以体谅,好像辜负离开她也可以安然接受,到最后全部都是自欺欺人。
明明那么疼,连呼吸都是疼的……
爱情这件事,练习根本没有用。
她擦了下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跑到衣帽间抓起镜前那瓶未拆封的迪奥香水,拆了,喷满一屋子的昂贵气味。
没有了。
终于没有了那个人的味道。
伊西深深吸了一口浓烈的气息,芬芳馥郁如花海。
她满意的扔下空掉的香水瓶,不到五秒钟的时间,脸色突然变了,她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冲进浴室里,朝着马桶吐得稀里哗啦。
完后她靠着马桶喘气,胃里受了刺激,仍是一阵翻江倒海。
短短二十分钟,她接二连三,差点儿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肚子里空空的才停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