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婷婷关上门后,站在她身后没有离开,伊西心里上的巨大压力似乎有了一丝缓解出口。
总经理朝大家扫了一圈,慢慢站起来,向伊西投出探询的目光,问:“伊小姐,之前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给我的吧?”
伊西茫然地摇头,“什么匿名信?”
陈一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伊西的不配合,将藏于西服内袋里的信纸拿出来。
“就是这个。”陈一说,“我同情你的婚姻遭遇,所以我在股东会议上揭发阮江月和赵曼妮的不端行为,也按照请求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被你误导了。”
伊西急忙否认道:“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匿名信。”
陈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而他手里同时持有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自有其神通广大之处。关于这次的底价泄漏,他已经掌握到一些重要线索。
话锋一转,立马尖锐起来:“可是立天集团接到了我们公司的内部电话,而就是这个电话泄漏了公司投标底价,分机号是6602。”
6602?伊西脸色微微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
果然,陈一的矛头指过来:“6602不是伊小姐办公桌上的座机号吗?”
伊西身子微微瑟缩,握紧拳头说:“是,但是我从来没有给立天集团打过电话。”
“这里有技术部追查到的数据。”陈一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资料,而其他股东神情严肃沉着,明显在她进来之前,这里的几位股东都已经看过它了。
忽然之间,伊西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无论她怎么样解释,这些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在他们眼中,她彻头彻尾变成了那个泄密者。
如果陈一的话都是属实,泄漏公司底价,写匿名信,又陷害赵曼妮,报复到阮江月,作为一个工作频频出错的女人,她未免心思藏得太深,这样的心肠,这样的手段,其用心之险恶,不无令人咂舌。
“电话虽然放在我桌上,但是谁都可能使用过它。”
“这种情况并不能排除,”陈一点头说,“但是从企划部经理那里,我们了解到投标计划的最终方案是竞标会前一天才确定下来,当时的底价只有他和阮总经理,还有伊小姐你们三个人看过。”
伊西看向老板桌后的阮父,态度十分坚决:“董事长,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做过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发梢的水珠顺着太阳穴一路滑下来,洇开的水迹像斑斑泪痕,让她惨白的脸看上去更加狼狈无比。
阮父靠着椅背略微点头,沉寂了一会儿,淡淡说:“你先回去吧。”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一进电梯伊西身子瘫软地靠着墙壁,婷婷扶了下她的手臂问:“伊西姐,你没事吧?”
伊西失魂落魄地摇头,兀自喃语:“究竟是谁做的?”
婷婷怔了怔,虚扶的手不知不觉收回来,缩在身后。
离开绿地大厦后,伊西在雨中走了一段路,恰好有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住下客,她就浑浑噩噩坐上去,嘴里随便报了个地址。
市人民医院的字幕出现在眼前时,伊西内心更加茫然,这一路折腾下来,出门前捏碎在手的照片早就不知被她弄丢到哪里去了。
从绿地大厦到医院,她仿佛经历了血战耗尽精力,再次站在住院大楼的门口,忽然踌躇不前起来,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
刚刚打开的车门又重新关上,伊西失魂落魄的坐在车内,这个时候她除了失魂落魄地逃回家去,好像没有退路了。
出租车司机却不肯走了,刚才车还没熄火伊西就要开车门跑,让他提高了警惕:“姑娘,你先把之前的车钱给付了吧。”
伊西在身上左右摸了摸,棉纱的居家服带着湿意贴在身上,让她一阵阵瑟缩发抖,白惨惨的脸颊忽然泛起两片可疑的红晕。
连口袋都没有的衣服,怎么可能装进钱包?
出租车司机不悦地皱起眉头,斜睨她问:“不会没带钱吧?”
伊西羞愧难当,忙不迭掏出手机翻联系人号码,边拨边向司机解释:“我打个电话,很快就有人下楼来给的。”
电话里一串长长的嘟声后,开始自动转接语音信箱,甜美的女声让伊西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
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应该明白的,阮江月不愿意和她说话。
伊西不知如何向黑脸的司机说明情况,沮丧着脸只好不死心的拨第二遍,这时她这边的车窗忽然被手指敲响了。
她慌忙摇下车窗,有些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车旁的男人,他看到伊西,很自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眼神有些晦暗,还是那副英俊又淡漠的样子。
伊西激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不管他以冷漠或是厌恶哪种形象出现,最重要的是,他出现了。
阮江月锐利的目光直接投向驾驶座上的司机,问:“多少钱?”
付完车钱下来,伊西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埋着头默默跟在阮江月的身后,早把照片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