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路卡确信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脸上的笑容也敛下去。
阮江月转过脸来,眼睛经过夕阳洗礼淬了火般闪出精芒,淡淡地问:“现在你可以说了,究竟是什么情况?”
路卡剑眉肃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丢在他的病床上:“你先看看这些照片。”
“几张照片不能证明这件事和她有关系。”
路卡坐在病床边,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水果刀,“其实我想不通一点,立天集团最后的标价很明显是有人泄了我们的底价,你不查姓官的,非要查什么北京公司有用吗?”
“钟牧迟这个人不简单。”
这句话压根不能说服路卡,他惟一能想到的阮江月这么做的可能仅一个,最后不由叹了口气:“哥,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放下她吧?如果这个女人真做得出来,就不值得你如此袒护她。”末了,他左右翻看着锃亮的刀刃,还故意唉声叹气补上一句,“我可怜的嫂子哟~~~~”
阮江月懒得搭理他,耳朵疼头也疼,闭眼靠着枕头休息了一阵,说:“你帮我把今天那几个飞车党找出来。”
路卡把水果刀插回刀套里,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说:“放心,这笔帐我会帮哥加倍讨回来的。”
阮江月淡淡嗯了一声,“小喽喽就交给你,至于姓官的,我会自己收拾的。”
伊西在外面空地晃了大半个小时,回来时病房里只剩下阮江月一个人。
她仍然不放心的瞅了瞅紧闭的卫生间,心虚的问:“路卡呢?”
“走了。”
听到阮江月的声音,伊西才舒了一口气,大大方方钻进屋来。
外面的天色渐渐低垂,阮江月安静躺在病床上,阮母叫来的看护一扭头都被他请出去了,这会儿连个伺候送饭的人都没有。
伊西走过去,停在他病床边,忍住伸手去摸他脸的冲动,小声问:“江月,你饿不饿?”
明明两个人是同样的处境,可她就是比较心疼阮江月,他那样优越惯了的人似乎生来就应该水生风起,活得有声有色。如今沦落到住医院,就像是天人遭难打入窘态的凡世一样,让她无端嚼出一丝丝可怜兮兮的味道……
“有点。”阮江月睁开眼,两只黑眼珠清亮没有一丝惺忪,他朝伊西勾了勾手指,“你过来些。”
伊西不明所以的垂低头,凑到他脸附近,还是忍不住触了下他脸上的创可贴。
阮江月微微蹙了下眉头,吓得伊西立马把手缩回去,哪知他眼明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
“我不是有意的。”
阮江月将她的手放在脸侧,眼里闪着伊西看不穿的明灭,过了好一会儿,冷不防问她:“嫁给我好吗?”
伊西怔了怔,领悟过来后嘴边逸出一丝轻笑,她趴在他的胸前,仔细回想了一下:“很好很好,这辈子最好的。”
而阮江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她的答案迟迟没有回应。
伊西以为他睡着了,抬起脑袋却发现他在打量自己,沉静的,无端让她感觉到一丝不安。
咚咚咚——有人敲门进来,伊西从他身上爬起来,就看到科室主任大剌剌杵在病房门口。
宁小昕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子,撇着一张嘴说:“吃饭了~”
科室主任主动送餐?伊西有点受宠若惊,走过去接过塑料袋,红着脸说了好几次谢谢。
宁小昕偏着脑袋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琢磨了一阵,目光也深究起来:“原来喜欢这样的啊。”
“嗯?”
“你不知道吧?”宁小昕也不理会她的茫然,踩着高跟鞋兀自坐在沙发上,“我和阿月是青梅竹马,别看他现在懂风趣会讨女人喜欢,小时候就像根木头。”
伊西惊讶不止一点点,也跟着坐在沙发上,其实她感觉现在的阮江月比小时候好不了多少,风趣没见过,讨女人喜欢倒是真的。
“小时候就有女孩子喜欢他吗?”
宁小昕注视着对面病床上翻动的身影,嘴边的笑意更欢快:“怎么可能?以前住我们一块的女孩子都喜欢和阿初玩,所以阿月老躲在家里不出来。”
伊西恍然若悟地点头,难道这才是他喜欢窝在书房的真正原因?
病床上躺着的人被活活气的坐起来,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声音冰冷:“宁小昕,你马上给我出去。”
宁小昕耸耸肩,有点无奈地站起来,仍然笑着和他们说了句晚安才又踩着高跟鞋优雅的离开。
她一走,阮江月立马就警告伊西:“以后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伊西把塑料袋子提给他看,“那这个怎么办?”
阮江月只扫了一眼,两个字随口而出:“扔掉。”
有了活生生的例子做比较,伊西这一霎那才有了强烈的感触,他平时对自己的态度,绝对称得上仁慈。
一丝小得意油然而生,她顿时又殷勤了,连眉头都不多皱一下,二话不说地照办。
扔完后,她又笑嘻嘻跑到面前献宝起来:“江月,要不我们叫外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