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拨开她额前的刘海,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温润缱绻的,让她奇迹般地安静下来,他说:“不会有事的。”
虽然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救兵也找不到,但是他这样说,她就信了。
车子终于动了,宋叔往后面退开几米,打了个急转绕开车头的机车,不料另一辆机车很快又拦在前面,根本无法前行。
阮江月突然吩咐他说:“撞过去!”
声音里的冷酷无情让宋叔惊悚,前面骑车的可是个大活人啊,他迟迟不敢踩油门下去,阮江月心乱如麻,低头又在伊西白剌剌的脸上连啄了几下,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她有事。
心里一横,他朝宋叔吩咐:“你坐到旁边去!”
阮江月拉开车门坐到前面去,手刚摸到方向盘,后座的挡风玻璃上就是一阵巨响,蜘蛛网状的裂纹瞬间浮现出来,伊西吓得抱头尖叫。
后面有两辆机车已经追上来,单手持棒攻击着车身。
“西子,快趴下!”
阮江月疾声喊出,尾音未落,后车窗在棒球棍重重击打之下,嘣的一声轰然全掉落下来。
他一咬牙,右脚猛踩油门到底,汽车如离弦的箭一般飞掠出去,逼近前面的活物也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迎面而来的机车来不及完全躲开,擦过车身时倏地放开龙头,双手挥起棒球棍狠狠砸在驾驶座的车窗上。
伊西的视线全在他身上,捂着嘴不敢让自己哭出来,刚才那一击,分崩离析的玻璃碎片落了他一身,阮江月打着方向盘犹如浑然未觉,后视镜里却分明反射出他被划伤的眉角,有丝线一样的红色蜿蜒滑落而下。
她悬着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车子在公路上疾速奔驰,与后面的机车拉开一小段距离,只是刚才那辆机车人仰马翻后,剩下的几辆机车依然对他们穷追不舍。
阮江月渐渐恢复镇定,扫了一下后视镜里脸色滞白的伊西,温柔地说:“进城区就没事了。”
伊西缩在后座上,点点头没有说话,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宠物。
不止是她,连副驾驶座上的宋叔也吓得目瞪口呆,如此惊险的境遇,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遭受到。
临近收费站时,路上车子渐渐多起来,飞车党见势不妙很快就识趣的撤走了。
进了城,阮江月把车直接飞驰到市医院,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将伊西拉下车二话不说就往急诊室走。
院长和阮父是老熟人,医院的饭局全在阮氏的饭店里挂着账,到年底这医院食堂就会抵给阮氏了,甭管是医院的新人老人,凡是去阮氏饭店吃过饭的,都认得阮氏父子。
科室主任在走廊上认出阮江月,眼睛睁得驼铃大:“阮总,你这是遇到事故了?”
阮江月将伊西拉到前面,简单说了下原委:“开车出了些状况,我爱人受了伤,麻烦主任给她仔细瞧瞧,严不严重?”
科室主任皱着眉头说:“你的情况不适合再开车了,你怎么不听呢?”
阮江月绷着脸不说话,伊西看不过去,替他辩解:“江月他是不得已的。”
“你想袒护他也不是这个时候,什么情况他都不能开车,多危险啊,你们夫妻还要不要命了?”
科室主任气呼呼地将他们带回自己的诊室,一进门阮江月就让伊西坐在椅子上,将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认真检查她头发和脖子周围衣领上的玻璃渣片,然后一一清理掉。
他蹲下来时,伊西忍不住伸手去拭他眉角的血渍,大概是牵动了痛意,他微微蹙了下眉。
科室主任看了看伊西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说:“我看你比她伤得还严重一点。”
阮江月站起来长身玉立,低头拣了几下沾在西服上的玻璃碎片,态度很坚决:“我要你第一个确保她没事。”
科室主任摇摇头,叫了名实习医生过来:“那就先去验血吧。”
伊西乖乖跟着去了,阮江月刚转身也要出去就被科室主任叫住留下来安分检查。
科室主任用镊子夹了块棉花压在他眉角,下手有点重,阮江月眉头纠结,不悦地说:“你就不能轻一点儿吗?”
“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跟在老婆屁股后头转悠了?”
阮江月脸色顿时黑沉一片,声音不高也绝不温和:“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科室主任凑近他的脸,葱白的手指仿佛随时要抚摸到他英俊的脸孔,秋波一横,轻哼出来:“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为女人乱了方寸呢?”
阮江月忍住胸腔的火气,冷冷看着这个挑。逗他的女人,曾经是比他大一岁的邻家姐姐,也是他动用阮家的关系让她进入这家医院,只是从很久前她神经质的脱光衣服出现在他面前开始,他就打算当她成路人。
“不说话了?”科室主任一边替他的脸涂药,一边不忘调侃,“怎么?被我戳疼心事了?”
她就像块牛皮糖,粘住后不从他身上掏出点东西来就很难全身而退,当初他不愿带赵曼妮来这里打掉孩子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神经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