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之下,这女子竟是连粗话都叫嚷出来了。但因为她之前的话不啻石破天惊,此时谁还在乎一个丫头说什么他妈的啊?大家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忽听外面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后面的人群竟然分出一条路来,门前围着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也跟着旁边的人向两旁退避,顷刻间就让出一条小道。
只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站在通道外,袅娜如柳的身子不知为何竟轻轻颤抖着,然后她慢慢掀起斗笠上的面纱,露出一张震惊无比的绝色面庞,那双剪水明眸死死盯在原子非身上,竟是泫然欲泣。
“佩……佩佩……”
原子非就像是一条被抽走了全身骨头的癞皮狗,险些没瘫软在地上,眼睁睁看着那绝色女子来到大门外,他脑子嗡嗡直响,一向的急智此刻竟半分也使不出来,只有绝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心头。
几百人的现场,此时万籁俱寂落针可闻,那女子在门槛外停下脚步,目中泪水终于顺着面颊淌下来,她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仍是紧紧盯着原子非,轻声开口道:“原……原郎,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绿萝说怀疑在顾府逼婚的人就是你,我……我还不相信,可……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说话呀,你告诉我,这……这是怎么回事?你答应我的……答应我的迎娶之日,难道……只是如梦佳期,遥不可及吗?”
这女子即使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声音却依然悦耳动听,越是如此,那其中的哀婉就越发动人心弦。眼看这样一个绝色美人的珠泪滚滚而下,围观百姓们不由都是大起同情之心,有那性子急的便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娘子又是什么人?兀那原子非,你这又是做的什么孽?”
“怎么回事儿?”那叫绿萝的丫头气狠狠地一指原子非,大叫道:“这个负心人,他……他当日帮我们打跑无赖,我们娘子感他恩情,资助他在京中生活,以待来年秋闱科考,他和我们娘子海誓山盟,口口声声说来年金榜题名,必然明媒正娶我们娘子。结果……结果……”说到这里,绿萝气得身子不住颤抖,再也说不下去,显然已经出离愤怒。
这里原子非失魂落魄,嘴唇颤抖着,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忽觉身上一股大力涌来,猝不及防之下,不由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回头一看,只见顾明阳须发皆张,手指着他怒声大喝道:“你既然和别的女子私定了终身,为什么还要百般逼迫我们?你口口声声说非我儿不娶,那你明年金榜题名后又打算如何?是不是你早就打好了主意,到时候将我儿休弃,再迎娶美娇娘?你……你用意何等歹毒?你可曾想过这事关一个女儿家的终身?甚至是一条人命?原子非,你……你真是枉披了一张人皮。”
“没错,太过分了。”
“什么人啊这是,简直禽兽不如。”
“揍他,告他,这样的败类决不能留,不然还不知祸祸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儿。”
“啊,这位娘子晕倒了。”
围观百姓们都沸腾了,鼓噪声中忽然又有人大叫起来,顾绮罗抬头一看,就见那“姚娘子”软若无骨晕倒在绿萝怀中。如此一位绝色佳人,虽然是个小寡妇,然而她一心一意将未来寄托在一个负心汉身上,怎不让人为之怜悯感叹?
这更引起了人群的愤怒,喝骂声如潮水般涌来,真可谓是“群情激愤”,而且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听说了事情经过后,也加入了喝骂的人群中。
原子非面如土色,这个时候他就算有心辩解他不认识“姚佩佩”也没用了,最开始那下意识的反应早已经出卖了他。汗水打湿了两重衣衫,之所以还能站在地上,完全就是因为他已经恐惧到麻木,麻木的连双腿都没有知觉了。
“顾老爷,打官司去,我们支持你。”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顾家要告原子非骗婚,却没有衙门受理的事情早已经在民间流传开来,因此时面对如此景象,大家眼看之前顾家已经被逼到绝崖边上,此时又证明那原子非明显就是存心不良,人证物证俱在,立刻便有人鼓噪起来。
顾绮罗转头看向父亲,昂头大义凛然道:“爹爹,这原家子坏事做绝可恨之极,爹爹该立刻将他扭送官府,告他诈骗之罪才是。”
顾明阳也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听了女儿的话,立刻明白这是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京城诸衙门之前不肯受理此案,他官小位卑没有办法,可此刻这却是百姓们的民意,就不信这样一大群百姓陪自己上顺天府衙,那顺天府尹是不是还敢推搪?若再推搪,激起民愤,惹得龙颜震怒,他可就不是丢官罢职能了事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