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看守西角门的王婆子的小孙女儿便引着几个打扮朴素的男男女女走过来,那几人看样子有些畏缩,可一看见原子非,便冷哼一声怒目瞪着他。
原子非越发不明白顾绮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之前的话,下意识只以为她是要证明自己不住在临川而是住在杭州,那你十几年对顾家的老太太和孙女儿不闻不问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这样一来,就证明他撒了谎,自然不是心口如一了。
仓促之下,原子非又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老毛病,因胸有成竹的仰天哈哈一笑,冲那几对男女一一招呼道:“王三叔王三婶,炮仗哥梁嫂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可是顾姑娘请你们来的?”
“原公子果然认识这几个人。”顾绮罗笑吟吟道,话音未落就听原子非冷哼一声道:“自然认识,做了十几年的邻居,我再怎么刻苦攻书也不可能足不出户啊。”
“能不认识吗?”那王三叔也指着原子非没好气道:“求他写封信,都要五十文钱,像我这样的肥羊主顾,原秀才想忘也难吧?”
“一封信五十文钱?”围观百姓立刻就议论开了。在京城,去一个书画摊子上找个陌生秀才写封信最多也不过十文,这还是邻居吗?简直就是讹诈。
原子非就觉着脑子“嗡”的一声,他终于明白顾绮罗的真正用意了,但为时已晚,因情急之下,连忙就辩解道:“王三叔,你开什么玩笑?我……我什么时候给你写信要……要五十文钱了。”
“好啊,这就开始抵赖了……”
王三婶冷哼一声,不等说完,旁边另一个女人便叫道:“这事儿你不记得,那你弟弟整日在街坊四邻间偷鸡摸狗你还记不记得?别说你不知道,他偷的鸡鸭鹅狗你没吃过?他偷的钱你没花过?你们兄弟俩哪个都不是好东西,人憎鬼厌的以为谁不知道呢?这会儿竟然还好意思跑来京城赖婚。你要真和顾家姑娘有婚约,那之前你考了秀才后,你母亲怎么还托王媒婆和李家妹子她们给你提亲?要不是杨家看不上你们,这会儿怕是都要拜堂成亲了吧?那时你怎么不说你在京城还有门娃娃亲呢?”
“就是,你还是不是人?我们这来京城一路上都听说了,你逼着人家好好儿的姑娘退婚嫁给你,要不要脸啊?”
“可不是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杨家不过是个商户,都不肯把女儿许给你,你还敢肖想五品官的女儿,你就造孽吧。”
这几个邻居当真是不留情面,你一言我一语顷刻间把原子非戳的不成人形,纵然是他伶牙俐齿,又怎比得过对方人多嘴杂?他倒是有心说这些人都是顾绮罗找来陷害他的,但坏就坏在之前他错会了对方意思,已经认了这几个人是自己的邻居,如今简直就是授人以柄。
原子非气得险些吐血,那边吕夫人也差点儿咬碎银牙,眼看这事儿就成了,难道竟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几个什么邻居而搞砸?正焦急间,就听那边的顾明阳大喝一声道:“好一个清白书香人家,原子非,你还敢说自己心口如一?你那纸婚书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给我从实招来?难道一定要我把你扭送官府吗?”
“顾伯父休要听这些人胡言乱语……”
原子非急得满脸通红额头汗下,刚张口说了一句,就听身后一个清脆惊愕的声音道:“原公子?”
原子非大惊转身,看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女孩儿,一瞬间只觉魂飞魄散,他想要张口说话,却觉着嗓子眼儿发干,光是嘴唇在那里动着,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真的是你?”那女孩儿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喃喃道:“我和小姐难得今儿进城想买点东西,就听人人都说原家公子在顾家逼婚,小姐不信那人是你,是我想瞧热闹,才拉了小姐过来,真是……真是没想到,那个……那个人竟然真的是你。”
说到这里,那丫头模样的女孩儿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立刻满脸通红的大怒道:“混蛋,你……你不是说待你金榜题名,就要明媒正娶我们小姐吗?你……你***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