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维义先是一怔,望了一眼毕摩,很快明白了她问这一番话的缘由,不禁是叹了口气说道:
“嗯……古人有云‘恶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若论武某与那朱天宗师的私怨,在下自是恨不能立即将其除之而后快。何况我等日后若是去得夜郎,如今放过鄂鲁默想来亦是一大后患!但是眼下此地疫病肆行,若不根除,只怕是会遗祸于此地的黎民。届时若果真是传去了别处岂不更糟?他们不仁,而我等却不能遗恶!利用疫灾,本已是十分卑劣,若非无可奈何,武某也断不会出此下策。眼下,胜券已然在握,大可不必再是赶尽杀绝……”
(今译:恶的蔓延,就像火在荒原上燃烧。真烧起来了到时候连接近都不能接近,就更别说是扑灭它了。——《尚书商书》)
毕摩闻言深鞠一躬,说道:
“听得武先生这一番话,确是沁人心扉!先生大德,心系天下,光明而正大,在下确是自愧不如!”
武维义浅笑一声,立刻又是躬身还礼道:
“毕摩大人不必如此,几经患难,武某亦知毕摩大人也是个秉持忠义之人。待是解了此处纷乱,在下与公主去得夜郎国,届时一切还需使者多多照协。”
毕摩闻言,又连连是感辞言道:
“武先生言重了,夜郎与蜀本就是同气连枝,若是换了国主之意,也定当鼎力相助。固然如今国主衰微,但若是令家主知晓了武先生和公主于僰寨授有大恩,想来,也自会略尽绵薄之力!”
转眼又已是迟暮,依着之前的计划,武维义派人是赶紧出寨,入得山中取药。
而默部自是撤出僰寨之后,疫情却是远甚于白日。病体抱恙者已然十之六七,更有体质稍差一些的,已然出现了惊厥之症!朱天宗师和鄂鲁默不禁是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妄动,只得是在那里候着僰寨的消息。
待是将药材取回之后,武维义和墨翟领着人是分别按着杜宇所叮嘱过的几个配方进行熬制,先予感染疫情较重者服用,这些人由于皆是缠病许久,之前也只得是通过毕摩的黄药来压制其体内的邪疾方才拖到今日,因此可谓已是病体两虚,唯有先以固本培元,再辅以驱邪之方剂,方能起效。
而对于新疾实热之人,杜宇则是另做了安排,只令其多熬了一些清瘟解热的凉药,再辅以泄利,便不再多做其他的功用。
而毕摩与僰寨内的巫姑、巫咸,则再是以古传的祝由之术,却是令那些本是暴躁不安的病患,瞬间感觉是好受了许多。
经一夜忙碌,待是到得天亮,武维义又是准备了一应所需的草药,载了一车,并附有一张夜郎文字的羊皮,让此前被抓获的默部奸细是出寨送药。
而如今寨中情形稍定,柯迩遐义则是在寨外又是一番排查打探。这也难怪,毕竟此处营寨于柯迩遐义而言,便是一处新址,而眼下大敌未退,早做些准备总是有备无患的。
武维义眼下无事,则独自是立于瞭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柯迩遐义在将周边是巡视了一圈之后,亦是攀了上来:
“武先生,送药的奸细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想必应是送到了吧?!”
武维义没有回头,依旧盯着远处的敌寨说道:
“嗯……再过得一两个时辰,应是会有些起色。他们本便是新疾,效果自是要比我等更是快些。”
柯迩遐义来到武维义身边,也朝外面观望一阵,随后不无担忧的又是问了一句:
“武先生,你说……他们会老老实实的撤军吗?”
武维义摸了摸已然是长得有些邋遢的胡须,又背过了手,并是与他回道:
“依武某对朱天那厮的了解,如今此间天时地利于他皆已是荡然无存。按理应会放弃,但那鄂鲁默可就不好说了……所以若是鄂鲁默一意孤行,非要再打一场,只怕朱天亦不会极力劝阻,所以吾等还需多加防范才是!”
柯迩遐义听罢,不无担忧的言道:
“方才本豪亦是派人多处打探,说来也巧!却是发现此营本是极为简易的,但在默部入寨以来,反倒是替我等补强了不少。如今我等据有此寨,攻防倒是不成问题了……只不过,他们现今驻于此处十里之外,而距离仰阿莎她们亦不过是十里的山路,遐义实在是担心仰阿莎的安全。要不本豪这便带些人过去将她们给接回来?”
武维义却是摇了摇头,回转过身来是与柯迩遐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