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嘉豫眼睛一亮,已经很少人能看穿她的心思了。
梁有才平日里能猜出五分她的作为,李小舅顶多看出一分她的态度。
而眼前之人,年纪不大,却能将自己看出七八分。或许,善于窥探人心,便是他的一技之长。
“那结果和本心呢?若是有朝一日我伤害了你,但本心却出于保护你。又若是我想要伤害你,却让你巧合地避开另一桩灾祸。你更愿意信结果,还是我的本心?”江嘉豫出于无聊发问道。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这个道理,江嘉豫不是不明白。
就像那些个陷入情愫的姑娘,总想问问对方是否此刻也将她放在心中一样。
江嘉豫忽然就任性地想要知道一个结果。
骆季礼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上在夕阳的目光中显得十分温柔,连眉角的凌厉此刻也显得俊俏。
“你个小鬼头。若是我说信你本心,若是将来做了错事,你定然说你本心是做好事,应免于受罚。若我说更看重结果,你定然说我为人以成败论英雄,诚意不足。过程还是结果,目的还是本心其实都不重要,重要是想做就做了,比如此时此刻,你想来找我就来了。我盼着你来就令陆影去接你,这样才是过日子。”
江嘉豫瞪大了眼睛,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说起过日子。
若是放在从前,她定然要怒斥一句“放肆”。
深宫重重,锦衣玉食,统驭天下,她过的哪里是日子,那分明是坐牢。可是她不敢说,不敢问,不敢听。
若是说了,便会有朝堂上的小人说她不知足,心中没有江山社稷,贪恋一己之私。
若是问了,便会有皇族老少怒斥她蛇心不足,企图染指皇权,肆意妄为。
若是听了,她会变成祖父的傀儡,遵照他的意念,将整个江山送入娘家家门。
从未有一人告诉江嘉豫,你敢过,这日子就是你的。
“骆季礼,将来无论何时,只要你盼我,我就来。只要你接我,我便愿意去。”
骆季礼摸了摸江嘉豫的脑袋,觉着她越发像自己家里的人,或许真的是投错了胎的弟弟。
“好。那你也得努力。若是我回了京都,想要接你,光这段路便要走个三月有余。”
江嘉豫把脑袋靠在骆季礼的小臂上,夕阳洒在她月白色的袍子上。
“那可怎么办,我万一考不上秀才,肯定要像小舅一样奔波赚钱的。这东奔西走的,还哪里有空去见你。”
感觉到江嘉豫的话语中隐约有些失落,骆季礼掰着江嘉豫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睛,眼前人的眼睛里有着他的倒影。
骆季礼仰着脑袋,“那我亲自来接你,来见你,来陪你。”
“说话算话!”
江嘉豫笑了,一瞬间,笑颜如花。
骆季礼皱着眉头,“看着像个女娃。男生女像,以后不许和我抢媳妇。”
江嘉豫哼了一声,“你挑媳妇的眼光说不定不怎么样!”
骆季礼笑道,“我未来的媳妇,一定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