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架的最底层看起,是最低级的术法资料,很多内容丁若羽都已烂熟于胸,草草翻过,一本一本向上看去。
除去许多重复冗长的文字外,书架上的这些实际上也并不算太多,努把力一个月确实能看完。
每天清晨,她挑好一打书带回里屋翻看,不去打扰外间炼药的离泓。直到十来天后看到第四层,书架上换成了一本本纸质特殊又简易装定的手札,她翻开封皮,第一页都写着口述浮舟、编撰仰空这两行字。
见离泓闲着,她捧着手札凑了过去,指着其中一行问道:“浮舟是谁?为何这个名字会似曾相识?”
离泓被她问得一愣,喝了口茶压了压惊道:“浮舟和仰空,这两人五百年前已经灰飞烟灭了。”
丁若羽坐在他旁边翻了翻书页道:“他们写的东西倒是很有意思,有许多独创的术法我也曾考虑过,却不像他直接试验了出来。”
“你还小,等你到了他们的岁数,说不定比他们会的还要多。”离泓看她将注意力转回到术法上,神情语调也恢复了平静。
丁若羽诧异道:“你就这么看好我?”
“若没有才能,当初我也不会带你来炎国。”离泓连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她都省去了。
丁若羽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却明白,他能实打实地说出这句话,也是源自于对她的完全信赖。
虽然那日在客栈里楼雪曾告诉过她,他对她的感情是特殊的,但没人会比她自己更清楚,那种感情与爱无关。硬要细究,更像是亲情,一种时刻能想到对方的责任感。
她一时间有点看不下书,捧着腮,微微侧过脸来偷偷瞟向他。
即便是随意地坐在地上,亦那么恬淡矜贵,从他身上看,确实未曾对她出现过男女之间怦然心动的情感。
看清这一切,丁若羽自嘲地笑了笑。
整整一炷香时间,她一页书也没有翻。
离泓淡淡瞥向她,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道:“没烧,为何脸这么红?”
丁若羽跳了起来,捧着那一大摞书慌慌张张走进了里屋。
“还是年纪轻了些,一点都不稳重。”离泓看着她不小心掉了一地的书,忍不住抱怨起来。
门口,南宫忆扣了扣铜环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道:“主子,截下了一份暗中传往煜国的密信。第一份没截到,这是第二份。”
离泓接过信看了后又按原样封好,递给南宫忆道:“还给他们的人,送去煜国。”
“主子,这……难道是要将计就计?”南宫忆猜测道。
“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慌。”离泓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南宫忆捏着信,出了门才反应过来。无论怎么将信送走,对方都能轻易地查出这封信曾落入他人之手,这样信上的内容便失去了价值。对方若要重新制定计划,又将花去一部分时间。
隔着珠帘,丁若羽能清晰地听见外面响动。她一抬头,离泓来到了帘外,轻声说了句“对不住”。
她不明就里地走过去,穿过珠帘拉住他衣袖,阻止了他离开的举动。
“事发突然,原本的计划不得不改变,你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但是要挺住,坚持到我来找你的时候。”离泓拗不过她,只得云里雾里地解释了一通。
“我功力还未恢复好。”丁若羽转到他身前,想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没有表情,离泓眼中也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只是俯身,拥住她清瘦的身躯,在她耳边道:“等你完全恢复,这套就下不成了。”
若非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丁若羽差点就要向他动手了。这个人成天就知道耍阴谋诡计,从不把其他人当人看。听他话里的意思,自己已经成了诱饵,不知又要让哪个倒霉蛋上钩?
“上回你私自给郁飞琼开神识,破了我在他身上设的禁制,这次你来办事,也算扯平了。”离泓松开手,嘴边弯起一丝浅笑,“不用担心,这次我不会去伤任何人,只是想让你看清一些事罢了。”
看了一天的书后,次日天未亮,她被离泓叫醒,换上死士服,绕过小树林回到了地下训练营。
一切按部就班,因念力未恢复,她拒绝了寸心的邀请,自己一人在僻静处拉伸筋骨。离泓吩咐她什么多余的事也不要做,她也只得将其当成一个需要默默等待的奇怪任务。
独自练了不到一个时辰,陈岚等人围了过来,见她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便猜到受了伤,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个月用不了巫术,内功也有所损耗,调理一阵子便好。”丁若羽照实回答。她刚出任务回来,受伤之事在所难免,旁人也很容易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