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那马氏果然有问题。小的派人盯着,她身边一个已经被侯夫人赶出门的丫鬟在湖边闲晃了一圈,半途曾见过秦楼的人。”
“秦楼?”许晗眉头皱起,问道,“那个马明艳是怎么死的?”
许勉干笑一声,道,
“这个据小的打听,不是一碗毒药就是一根白绫,外头说是自尽,那定然就是白绫了,干净利落。”
魏廷在边上撇了撇嘴,“啧啧,可真够狠的啊,那永毅侯是靠女人上位的,怎么舍得将这个儿媳妇给杀了,不想着拿点好处?”
“做他家的女人可真是够倒霉的额。”
许勉从怀里抽出件物事,
“这是从那个丫鬟身上顺出来与秦楼接头的牌子。”
许晗内着那块牌子,不免想到杀手云峰。
秦楼城里已经有七八年,在京师江湖扬名却是最近三四年间的事,之前那几年他们的活动几乎全为暗中操作,并且,目标也十分奇怪。
这些都是之前碰到云峰后,她让人查到的。
她皱了皱眉,沉吟片刻,最后道,“阿勉,你去找父亲那边的文先生,让他给你人手,专门查这个秦楼……”
马氏能找秦楼是为了什么事?她要杀人?还是什么?
“不用了。我已经查了。”外头有声音传来,竟是萧徴过来了。
许晗从椅子上起来,眉梢,唇角都带着笑意,“你怎么来了……”
她看了看许勉和魏廷他们,赶人,“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人都被赶出去后,萧徴将她搂在怀里,按在门板上啃了一会,最后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平复着粗重的呼吸。
许晗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故意用手掐了掐他腰间,“你不是来和我说正事的吗?”
萧徴含糊的说了一句什么,又凑了上去,仿佛隔了几个春秋没见似的。
良久,到他快要控制不住的时候,他才慢慢的停了下来。
拿起桌上许晗倒的一盏冷茶狠狠的饮了一大口。
许晗抄着手站在边上,看着他因为隐忍眼角泛红的样子,笑眯眯的。
等到终于平静下来后,萧徴恨恨的看着许晗,咬牙启齿地道,“你给我等着……”
许晗摊摊手,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你说不用查秦楼的事情了?难道你已经查过了?”
虽然萧徴的脸色有些臭,不过说到正事,立刻收敛起来,神情比往常更为严肃,
“那天你也和我说云峰可能是七叔的事情,我就去锦衣卫查了查档案,再加上自己的人手,这些人,查了点蛛丝马迹出来。”
“前些年,秦楼根本就没有在明面上活动,暗中活动的目标很奇怪。”
“他们暗中查的都是和霍家有关的事,也很关注霍十一娘,其实十一娘身边很多的危险,都是被秦楼的人给化解了的。”
说道这里,他有些难过的看着许晗,当初他肆意张扬,根本就没什么心眼,对晗晗身边的危险是一无所知。
祖父去世后,他整个人沉淀下来,才发现当初自己是多么的蠢,这些年,他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许晗握着他的手,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萧徴继续往下说道,
“从十一娘去世后,我就开始查霍家的事情,那个兵部主事的信也是那段时间查到的。”
“其实,我还查过徐阁老,就连马指挥使这些人我都查过。
当年徐阁老身边有一个跟了他近十年的小厮曾经在砾门关一战前去见过霍将军,这个人,后来有一晚喝多了,摔倒悬崖下,因附近有野兽出没,只找到一滩血迹并没有尸体,因为他没有亲人,也就没人去寻找。
徐阁老派人给他立了个衣冠冢,就让人去官府消了籍。”
许晗顿了顿,语气极为冰冷,“杀人灭口?”
萧徴点点头,“原本是因为如此的,那个小厮死了,也就没了线索,后来我就转而去查那兵部主事,这个事情你后来也知道了。”
“所以?”许晗听出萧徴的话外之意。
萧徴道,
“前段时间,我的人,查到那个小厮根本就没死,他贿赂了徐阁老派去杀他的那个人,造成死了的假象,其实逃脱了。”
许晗冷冷地问,“所以,那个小厮如今在那里?”
萧徴有些歉意的回握着许晗的手,“对不住,晗晗,我查到他下落的时候,他已经失踪了。”
“失踪?”许晗皱眉,“是徐阁老发现了当年的事再度灭口?“
萧徴摇头,“不,那个小厮失踪是秦楼所为。”
“秦楼?”许晗不可置信的看着萧徴。
萧徴点头,“是,那个小厮逃脱后,离京城远远的,娶妻生子,隐姓埋名,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前不久,有人洗劫了他所在的村子,其他的人丢了财务,有几个人也死了。
死了的那几个人很有意思,都是些身上有罪过的恶人,虽没被人发现,但确实罪大恶极。
这些人死状虽惨,但还有尸体在,可唯独那小厮一家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查过了,那伙人,就是秦楼派出去的杀手伪装成劫匪。”
许晗揉了揉眉心,她听得有些头昏脑涨的,信息量太大了。
萧徴见她这样,不由得有些心疼,抬起手,在她的太阳穴揉着,可这些事情不得不告诉她,
“你可知那小厮一家入了秦楼之后发生什么事?”
不等许晗说话,萧徴用手捂着她的耳朵,这样的动作分明就是掩耳盗铃,可他还是想这样做,
“那个小厮,小厮的妻子,以及他们的孩子,都死了。“
“他妻子和孩子死的还算痛快,可那小厮自己,死之前被折磨了正正一个月,最后一刀一刀被活刮,死无全尸。”
其实,萧徴听到的消息更加的血淋淋,不过他没打算与许晗细说。
许晗皱眉,“这么说那个秦楼杀那小厮,是为了霍家的事情?”
“秦楼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萧徴道,
“打探道消息说这道命令是秦楼的楼主下的,这个人的性格平时看起来很风光霁月,也比较温和,他平日里都会约束底下的人,接生意要看着接,但是对于那个小厮,他……”
“你查了这么多啊。”许晗喃喃道。
萧徴咧嘴一笑,“不瞒你说,最近我都在忙这个事。”
然后定定的看着许晗,道,“你有什么表示的吗?”
一幅讨赏的样子,仿佛求抚摸的猫儿。
许晗勾勾唇角,顺了顺他头顶的头发,又揉他的脸道,“乖,等下姐姐给你梅子吃。”
萧徴龇牙,不大正经地轻吻起她如春葱般的几根手指。
闹了一会,两人又说起了正事。
“从他们之前的行径看来,并没有打算发扬光大,扬名立万的意思。”
“而他们这几年之所以会付出水面,我估摸着就是十一娘去世的消息闹出来的,”
“他们不想藏,就干脆成立个杀手楼。”
“这些年来只是偶尔出来接接生意维持生计,这次会和马明艳的丫鬟接头,大约也是如此。
马明艳找秦楼杀手是为了什么?
许勉并未惊动那个丫鬟,只是将她身上的牌子给顺了过来。
“马明艳的那个丫鬟,已经被我的人给带走了,你要不要去听听是怎么说的?”
许晗心下微动,她当然想知道,这个马明艳,果然是马家的人,就是死,也留着一步棋,谁能想到,被侯夫人赶走的那几个丫鬟里,竟有如此忠心于马明艳的人。
还是说,马明艳也知道什么?又或者是,她看出什么了?
许晗不得其解。
她跟着萧徴去了静安胡同的一家不起眼的茶馆,轻车简随,只有她和萧徴两个人。
进门的时候,那个丫鬟正坐立不安的在里头走动,见到萧徴和许晗进去,顿时警惕的看着两人,后退了一步,问,
“你们是什么人?”
许晗温和地道,
“你是永毅侯世子夫人的丫鬟?”
那丫鬟抿唇,克制着自己不发抖,静默片刻,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
许晗指指萧徴,“他是承恩公世子,你今日去见秦楼的杀手,是要杀人吗?”
“还是说世子夫人临时不忿,用死来栽赃世子,又暗中找人刺杀世子……”
那丫鬟闻言,怨毒的看向萧徴,“如果我们姑娘这样想就好了,你们贵人,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可怜我们姑娘。被世子打成那样,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还得不到府里好好救治。”
“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哪里还能投缳。”
说道这里,那丫鬟泪如雨下。
许晗摇头道,
“你们姑娘的死,可不是世子下的手,是你们侯夫人吧?你要怨,该去怨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