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毅侯听得三皇子的问话,连忙说道,“当然,殿下要得一个得民心的大业,自然是不能随意伤人性命,这时宜静不宜动。”
三皇子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点头道,
“你知道就好。我们已经比太子失了先机,民心上可不能再失去。”
他敲了敲桌子,“那赵四在一日就会给本王带来麻烦,死了倒也是个好事。”
“舅舅说得对,现在宜静不宜动,其他的人都先窝着,等到案子结了,才能动起来。否则,到时倒霉的可不是一个人。”
“殿下,如今不过刚开始,我们似乎有些草木皆兵了,许晗再有能耐,年龄,阅历摆在那里,其他两个也都是年轻的,徐修彦那边总不能拆我们的台,还有萧徴,不过是个纨绔。”
说到萧徴的时候永毅侯咬了咬牙,万恶的纨绔,拦都拦不住。
三皇子也有些头疼,道,“但愿如此,当时一时糊涂,才做下这个,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我们不做也会有别人做,更何况,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就要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永毅侯笑着道。
三皇子当然笑不出来,他知道许晗不是善茬,心中的忧患没那么容易去除。
只能道,“舅舅这段时间盯紧一点吧。”
停了下,又道,“你们府上那个世子妃,如今怎么样了?我们总要给许晗他们找点事情来做。”
永毅侯脸色有些僵硬,道,“马稷山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被下了大狱,到如今陛下也没个定论,说不定还有转机……”
三皇子目光平静的迎着永毅侯的目光,
“马稷山要在乎这个女儿,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袖手旁观,舅舅就不要想着他安然的从牢里出来后,还能靠到我们这边来。
我试探过父皇好几次,本想帮他捞出来的,但被父皇给岔开了,只能是他不知什么事惹怒了父皇,而且,是和许晗以及萧徴有关。”
三皇子有些丧气的拍了拍桌子,道,“如今父皇身边越来越探不到消息了,就像这次,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永毅侯微微闭了闭眼,府上马氏那是活不了了。
不过,他移开目光,“当年马进山给我们弄银子的事,都是经过马氏,马氏那里我一直怀疑有账册,所以这才留了她一条命,想慢慢的查出来……”
三皇子有些不耐烦的,“要真有,早就亮出来了,不过一个无知妇人,当初就不应该经过她,有账册怕说什么,人死都死了,死无对证。”
永毅侯神情怔忪,三皇子看着他那样子,以为他是悟了,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他,
“是我对不起表弟,只是天下女人何其多,当初就是为了拉拢马稷山,这才委屈他娶了马氏,以后他也能找个可心的了。”
说完,三皇子起身,“行了,就这样吧,我还要回府去,万一被有心人盯住,就不美了。”
永毅侯还有几句话,可到了嘴边了,却又咽了回去,算了,殿下是做大事的,自然是不将这等人命放在心上。
就像他让人杀了赵四,杀了也就杀了。
永毅侯呆了一会,这才转身出了茶馆,回府去了。
永毅侯回到家,永毅侯夫人迎了上来,还没说话,就听到永毅侯道,
“后院那个,你去解决了吧。”
永毅侯夫人听得脸色发白,又仿佛松了口气,“不用留着了?”
永毅侯应了,甩袖去了前院书房,后宅的事他一点都不想掺和。
永毅侯夫人端坐着出了一会神,叫了身边的贴身嬷嬷进来,吩咐道,“叫几个力大,胆子大的进来。”
贴身嬷嬷应了,片刻后,带着六个粗蛮有力的粗使婆子进来,永毅侯夫人起身掸了掸衣袍,往马氏院子去了。
马明艳从被萧徴抽的像个血人一样后,就从世子夫人的院子挪到了这个偏僻的小柴房。
从始至终,她都没见到过她的丈夫,就连女儿,也没见过一面。
侯府倒是叫了大夫过来诊脉,可她堂堂世子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抽的满身是血,府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碟,哪里会尽心侍奉?
到了如今,马明艳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凭着心气,强撑着罢了。
她的心,像油煎一样,想见侯爷,可这些天杀的下人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去通禀。
马明艳时常梦到从前还在闺中,那个时候霍家还在,她时常的去霍家玩耍,享受的是霍家女眷热情的招待。
因为她将来也会是霍家的一员。
到了后来,她不敢闭眼,她害怕梦到霍家那些笑容满面的女眷。
她悔的是肠子都青了,可当时她是年少无知,她真的是被父亲说的那些话吓坏了,她就是吓坏了,是她糊涂了。
怎么能看到永毅侯世子的一幅皮相就变了心?她一个内宅姑娘,又没见过多少男子……
“夫人……”门口侍候的人有些惊慌,态度恭敬的给人请安。
马明艳虚弱的睁开眼睛,不等她撑起胳臂想要坐起来,永毅侯夫人带着粗使婆子径直进来了。
永毅侯夫人脸色阴沉的没有一丝暖意,一进屋,冷声吩咐,“将门关起来。”
其中一个婆子得了吩咐,立刻将门关了起来。
“母亲……”马明艳嘴张了张,想要招呼永毅侯夫人,但因为太过虚弱,所以只是嘴唇嚅动了一下,声若蚊蝇。
永毅侯夫人用帕子捂了捂鼻子,坐到床沿边,
“当初你一进门,我就看不上你,能被霍家看上的姑娘都是些什么烂货色,可老爷说娶你进来有大用处,所以,我也就忍了。”
“可这么多年下来,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还得罪了贵人,你竟然一丝一毫的反省都没有。”
“你这是要害得侯府上下和你一起陪葬。”
永毅侯夫人一脸鄙夷的说着。
一阵惊恐从马明艳心底狂涌而上,她手无力的挥舞着,
“不……不……我没有……母亲,我……你想干什么……”
“我要见侯爷……”
永毅侯夫人眼皮微垂,“你说你得罪谁不好,偏要得罪萧家那个小魔头。”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话说多了也没意思,你是我们侯府的媳妇,我们侯府的媳妇最讲究一个孝字。”
“如今么,为了让萧世子消气,也为了让你好好的给侯府尽孝,你就好好走吧,你这份孝心,我领了。”
永毅侯夫人说着,缓缓站起身,旁边的贴身嬷嬷朝那几个粗使婆子使了个颜色。
粗使婆子立刻扑上去,捂住马明艳的嘴,另外一个人将白绫缠在马明艳的脖子上。
其他的人见马明艳虚弱成那样,以为那两个婆子足够对付了。
谁曾想,极度的求生欲让马明艳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张口就在那捂着她嘴的婆子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婆子惊叫起来,手一松,让马明艳得了空隙,嘶吼着道,
“老虔婆,你敢杀我,我要见侯爷……”
永毅侯夫人后退了一步,边上那贴身嬷嬷朝其他几个不动的粗使婆子道,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一起送世子夫人上路?”
婆子们赶紧扑了上去,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不让马明艳挣扎。
马明艳眼角沁出泪水来,她低声的喃了句,“你们会后悔的。”
永毅侯夫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站在门口,看着院子一角正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压根就没听到马明艳说的。
又扑上去捂住马明艳嘴的婆子到是听见了,这句话让她打了个寒噤,只是想着,人都要死了,还怕什么。
几个婆子分工合作,这次,利落的将白绫甩上屋梁,将马明艳给吊了起来。
没一会,婆子们拍拍手,走了出去,
“夫人,已经走了。”贴身嬷嬷见此,垂手禀报。
“嗯,留个人看着,没我发话前,不许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你去挑几样看着品相不错的药材备好,我要去一趟马家,我那老亲家如今在家里应该是惶惶的很,要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得去安慰安慰。”
永毅侯夫人吩咐道。
那贴身嬷嬷捏了捏手,连声答应。
……
私铸铜钱案,交到许晗手里没两天,京城里就爆发出了另外一个大消息,永毅侯府的世子夫人被逼死了。
元凶则是镇北王许晗以及承恩公世子萧徴。
当日萧徴提着鞭子闯到侯府抽人,是很多人亲眼所见,京城各大豪门下人之间和下人之间有很多也是亲戚连着亲戚。
你一言我一语,将当时萧徴闯入府中直冲世子夫人的房间,将只穿着内衫的世子夫人拖到院子里,当着下人的面抽的没人形。
大约世子夫人受不住这样的羞辱,羞愤之下,投缳自尽了。
整个京城都在谈论这件事,永毅侯更是一张状子将萧徴告到了衙门,不过,衙门并没有接这张状子。
京兆尹周大人直接严词拒绝永毅侯递上的那张状子,
“这是贵府和萧世子的私人恩怨,听说你们世子夫人当日撞了镇北王和萧世子的马车,也没见你们怎么样。
那是没将人家撞出个好歹,要撞出个好歹,也就没侯爷这么一出了吧。”
对于用女人起家的永毅侯,周大人很是不屑,这件事,那个世子夫人到底怎么死的,谁知道呢?
所以,这个腥臊他是一点都不想沾。
更何况,萧世子不过是以牙还牙,你撞我一下,我抽你一顿,一点毛病都没有。
永毅侯被周大人说的面色铁青,咬着牙,恨恨的指着周大人,“你……有种……”
周大人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分明就是送客的意思。
许晗这边,她正在书房里和魏廷说话,许勉从外头回来,带来让人错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