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曾头家中。
“这家布置的还挺有味道的嘛。”牧歌一边脱着自己沾满泥垢的布鞋,一边四下打量着。
“那当然了,这老鬼头成天一个人在家里头,没有人陪,也就只有做做这些养养小花种种小草的事情消遣自己了。”老杨头说。
牧歌笑了笑,找了一双黑色的拖鞋穿了上,径直走了进去,客厅倒是富丽堂皇的,四四方方的吊灯嵌在天花板最中央,暗蓝色的毛绒沙发呈拼接状交叉,沙发旁一盆青翠的阔叶草,具体是什么牧歌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它倒是被打理的很好,甚至连泛黄的叶片都没有。
“您经常来这儿做客吗?”谭奶奶倒是没有拖拖鞋,踩着自己光洁的小脚就这么进来了。
“小姑娘,你这么聪明,想必不需要问我了吧?”老杨头说着,把一双和谭奶奶脚码差不多的拖鞋提了起来,“啪”的一声扔在了谭奶奶的脚边,“别光脚,大冬天的,冻着了怎么办?你哥哥不是要心疼死了?”
老杨头说完,意味深长的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低下了头,嘿嘿笑了两声,拖上了拖鞋,笨重的往里头走去。
“什么意思?怎么又扯到那个猪头身上去了?”谭奶奶心中疑惑。
她目送老杨头拐进了老曾头暂作歇息的卧室,依旧没有想出这老家伙阴阳怪气的在叨叨些什么。
“莫名其妙的老头。”谭奶奶鄙夷了一声,把头往后头一转,后头一人如《泰坦尼克号》女主角Lose一般斜倚在沙发上看着谭奶奶,倒是惬意自在的很。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谭奶奶单手扶额,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倒是和到了自己家一样啊。”
“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沙发呢!原来是这么舒服的东西呢!”牧歌眼中放着异彩,可看见谭奶奶的表情后,又犹豫着想要站起来。
“你是个男人啊,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被这样限制呢?”牧歌心想。
他抬了抬腰,又重新稳稳的坐了上去,脸上唯唯诺诺的表情难得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认真严肃的样子。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谭奶奶说,“这么无礼的事情你怎么还做得那么理所当然的。”
“你把这当作是无理的事吗?”牧歌不知为何心中揪了一下,“我不那么认为,我想其实你的内心深处也不那么认为吧?”
“在我的家里,这就是无礼的行为!”谭奶奶像是想起来了自己曾经做完了全部的家务后还被自己正在给弟弟喂奶的妈妈一脚踹下沙发时的那份凄凉,情绪变得失控,但她不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就这么暴露出来,特别还是在这个蠢诗人面前暴露出来。
她把目光投射到了窗台外不锈钢安全架上的那盆小绿竹上头,竟难以察觉的哽咽了一声。
牧歌抿了抿嘴唇,抛去了许多瞻前顾后的想法,无声无息的光着脚走在透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头,向着谭奶奶靠近。
谭奶奶用食指抚了抚自己浑然天成的卧蚕,因为有脆弱的东西可能会在她不带防备时悄然落下,她毕竟只是个16岁的女孩,毕竟,只有16岁。
“来试试吧。”牧歌把双手放在了谭奶奶的肩膀上,那肩膀骨瘦嶙峋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恣意的爱怜。
“试什么?”谭奶奶说,“试这些东西我没有兴趣,而且它们也不属于我。”
“你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都只是随便说说的吗?”牧歌在谭奶奶的耳旁低语,“你当时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现在可还是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