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汤思退府上,以前冷落的门庭,这会悄然热闹起来。
每天来往之人络绎不绝,当然,大部分都被拒之门外,只有极少数能进去。
例如失去知枢密院事的王纶,眼下叶义问同样去职,枢密院有陈康伯兼任,但是只是临时。西府不能一日无主,早晚还要再提出一个。
王纶正是看到机会,又因为汤思退随着官家同去建康,才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虽然汤思退没有实权,但是看到官家对他的信任,便知晓,重回中枢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只要说动汤思退配合行事,以他的影响力,枢密院位置再拿下来,绝非难事,眼下毕竟朝廷在用兵。不会找一个新人来主政枢密院,定然是有过任职经历的老人。
叶义问在采石矶的所作所为,可是传遍朝堂,闹了老大笑话。他王纶虽然之前也有些笑话传出,至少不像叶义问那般扎眼。
但是,想要怎样从陈康伯手中撬过来枢密院,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按制,有言官弹劾,陈康伯便要去官。
不过,眼下御史中丞就是陈的人,此时想找个台谏官去弹劾陈康伯,难度可想而知。那些不和主战派一致的御史们,要么给调职去了他处,要么就是出任军州。
正的不行,就来邪的,当初范仲淹和欧阳修就因为扒灰的事情,闹了个灰头土脸。
但是吧,此事也不好实现,陈康伯已经六十五岁,再来说扒灰这等事情,很难让人信服。
再者说,此举本来就违背官场成例,文官之间好歹内斗也光明正大。他要是行子虚乌有之事,可是会惹恼整个文官集团,到时候别说是知枢密院事,不被一脚踹到旮旯里都算是好的。
在某些人的眼里,与陈康伯斗就是按照规矩来,不得超越定例。要么是正面方式,朝堂上面罗织好罪名;要么就是引用什么奇思妙想办下来。只要不来动别人利益就是,到时候绝对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多。
如今,竟然是想着,靠阴险毒计拿下,却是招惹文官们最后的防线。名可是文官的一切基础,随随便便毁了别人名声,以后还怎么敢同朝为官?
到时但凡没有准备充分,消息被泄露,说不定还不等陈康伯被弹劾,他就会遭受到文官集团的集体反扑。
说不定还有太学生敲登闻鼓,毕竟当时范仲淹的事情在先,人们对此事能容忍两次三次,再用这老掉牙的理由,不过是徒增笑尔。
再说,现在兰台,东西两府,宰执参政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即便是他想要有些分量的人给自己站台,都不好说。
当然,这也是最后的方法,行此举动也是无奈。如此行事,都不见得能拿下陈康伯,拿到手职位。再拖延下去,只怕官家心中有了人选,再去行动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现在汤思退重新火热,陈康伯也就忌惮提防。
此时要是在陈康伯背后给他来个釜底抽薪,说不得连相位一起丢了,最后由汤思退和王纶上位,再度恢复之前的朝堂。
当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阻碍。眼下朝堂用兵,正是忌惮换人时候。而且,这一仗打的着实漂亮,三线全是捷报频传,光是拉回来报功的耳朵,都是一车连着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