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也没拒绝,由得她娘去忙活,尽管她晓得自己即便吃了世上最好的补身药也不可能怀上,可是她明白让她爹娘抱着这样的希望去忙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快乐的事,她又何必阻止呢。
得知妹子回娘家了,谢大娘当天下午就过来了,她过来跟其母有一样的心思,一来是妹子去了城里十来日了,她也挺想念妹子的,所以晓得她回娘家了,就过来看一看。其次,昨儿早上她去梁家豆腐作坊去买豆腐的时候,听到了杏花说的关于自己妹子的八卦,杏花说自己妹子在城里跟喜二郎吵闹和冷战,貌似是为了一个美|艳的纠|缠喜二郎的女财主。杏花还说那女财主如何有钱如何美|艳,谢二娘跟人家根本比不了,这也是为何貌似老实的喜二郎也要出|轨的原因。当时,谢大娘就不高兴了,问杏花说得如此肯定,可是亲眼见过人家女财主,又或者是亲眼见过喜二郎跟那个女财主来往。杏花叉腰得意地说,错不了,她婆婆和大姑子回来后说的,因为她们前几日才进了城去喜家做客,亲眼见到喜二郎跟谢二娘冷战,还听到了外院的人说喜二郎晚上去女财主宅子里喝酒,孤男寡女的,不晓得做了什么样的龌龊事呢……
谢大娘当然反驳说杏花胡说八道,中伤她的妹子和妹夫,恼怒起来,她将才买下的豆腐放回去,说自己不买了,杏花当然不干,说自己家的豆腐卖出去了就没有再收回去的理。
两人正闹着呢,梁二娘出来听到了,就问两人为了什么吵,谢大娘就把她认为杏花中伤自己妹妹和妹夫的话说出来了,梁二娘一听就狠狠地骂了杏花几句,接着让她进屋去,这里的活儿她别干了。
梁二娘接着向谢大娘致歉,说杏花说的那些话都是没依据的,她把谢大娘买的豆腐给她放回篮子去,并把谢大娘买两块豆腐的四文钱也放了回去,她请谢大娘别生气,还说今天的两块豆腐就不要钱了。
看在梁二娘说话和软,还白送了两块豆腐的份儿上,谢大娘才没有生气了,挎着篮子回去了。
回家后她想起杏花说的那些事情,也是半信半疑,然而喜家搬进了汴梁城里住,作为喜家的媳妇的妹子也跟去了,也没个了解喜家情况的人从汴梁城里来,她就想了解下真假都不能。
正愁着呢,陆全从城里回来,下晌到了家,谢大娘就去找到他,问他在城里可去见了喜顺,晓不晓得喜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陆全一脑袋浆糊,反问谢大娘:“喜家是甚时候搬进城里去的?搬到哪里去了?”
原来陆全自从过年的时候进了城,这大半年都没有回过杨柳镇,直到这会儿才回来,肯定是不晓得喜家的事情了。谢大娘呢,也是过于关心妹子,见到陆全从汴梁城里回来,逮着他就去求证杏花说的事情的真假了。她原以为,陆全在汴梁城里混,喜家也在汴梁城里,不定陆全就知道了喜家搬进城的事情,跑去拜访,然后就晓得了喜家最近发生的事呢,哪想到陆全根本不知道,反倒问自己喜家什么时候搬进城的又搬去了哪里。
叹口气,谢大娘只得横了他一眼,说他一天到晚在汴梁城里混,竟然不知道喜家进了城,也是太无用了。
陆全不满说汴梁城那么大,人有那么多,喜家那样一小户人家进城是一件比芝麻都不如的事情,他怎么会晓得。不过,大嫂如今跟自己说,他就晓得了,他说等自己在家呆几天,然后再进城的时候就会去拜访喜家,见一见喜顺。他还问谢大娘,是不是喜家发家了,才搬进城里去了,同时感叹喜二哥能干,自己离开杨柳镇大半年,喜二哥就赚了钱搬进城去了。只是,他好奇,喜顺做种生买卖,能够赚那么多钱,有能力搬进城去么,汴梁城里的房租可不是杨柳镇能比的。
谢大娘因想着好歹跟陆全说了,他进城去拜访喜家,也就能够求证杏花说得是不是真的了。于是就把喜家是什么时候搬家的,还有搬到什么地方,以及喜顺做了什么买卖才搬进城去都对陆全说了。
陆全听了便说怪不得喜顺有钱搬进城里去,那个石炭买卖可是好买卖,以后大有钱途的。
摸了摸下巴,他想,过几日进城去见到喜顺,就跟喜顺谈一谈合作的事情,现如今他在濮王第十三子,右卫大将军,岳州团练史赵宗实跟前也混了个脸熟,常常陪伴左右,甚得他喜欢,得以常常进入王府还跟京中权贵的心腹们多有结交。只是跟那些人结交,需要花钱,他呢,只靠着一些主子的赏赐还有踢蹴鞠的钱,有些挥洒不开。这一趟回来,除了看望家中父母之外,本来他就想找喜顺谈一谈在汴梁城里合作开个酒店赚钱的事情。以前,他曾经跟喜顺说过,只是因为他爹的反对,还有他没有攀附上权贵,不是很缺去交际的钱所以作罢。
如今,他觉得自己攀附上了濮王之子赵宗实,那是前途大好,故而也就有了交际的需要,想让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提一提,除了巴结主子赵宗实以外,他还想结交一些跟他同样在京中权贵身边办事的人,拓展自己的关系网,为以后绸缪。
按理说,陆全在赵宗实跟前得脸,也跟京中权贵的心腹们有往来,他要做个买卖弄钱应该有不少人会愿意跟他合伙,可是陆全为何却要找顺娘呢?
一是因为濮王府,上到濮王下到濮王的儿子们,都响应当今皇帝的倡议,节俭清廉,不仅仅如此要求自身,还要求身边的亲属和奴仆如此。陆全才去赵宗实跟前混了个脸熟,自然是不肯去跟那些想要靠上赵宗实的人合作捞钱,怕事情暴露,就会失去赵宗实的信任,失去大好前程。
二来则是因为一个信任问题,陆全对身边的那些跟他一样想要发财升官的人不太信任,他长这么大,就只对结拜的兄弟喜顺信任有加。故而想到做买卖赚钱,第一个想起的也就是顺娘了。
从大嫂的嘴里知道了顺娘做起了石炭买卖,陆全就改变了主意,不再想和顺娘合作开个酒店赚钱了,他认为跟顺娘合作,一起做石炭买卖更好。至于怎么合作法,当然是可以为顺娘拓展石炭的销路,还有为顺娘的石炭买卖提供一种官方背景的背书,让顺娘把石炭买卖做得更大更安全来获得一些利润的分成了。
陆全还有一层考虑,愿意跟顺娘合作,那就是因为齐氏了。
他想,自己跟喜二哥合作,喜家赚了大钱,齐氏对自己的印象肯定更好吧,进一步来说,喜家人对自己的印象也会更好。因为跟喜家合作,还能常去喜家,说不定就会常常见到齐氏。一来二去,齐氏会不会改变对自己的看法,喜家其她人再帮一帮忙,齐氏就愿意跟自己了。过年的时候,他跑去见齐氏还意图送她昂贵的珠链表达心意,结果却被齐氏拒绝了,一怒之下,他把那个装着珠链的匣子扔进火里烧了,还说了过分的话,最后红着眼圈儿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他一气之下,冒着风雪跑去了汴梁城,进了通宵达旦营业的瓦子的勾栏里去找了小姐喝酒,喝醉了就睡,睡醒了就喝。过了数天醉生梦死的日子之后,他发现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齐氏,能够让他动心的还是只有她。他还发现,越是让他痛苦的人,他越得不到的人,就越让他牵肠挂肚,还越让他想要出人头地,让她看得上自己。
后来,他就让举荐自己的朋友带着自己去了赵宗实跟前,收敛起一切不端的行径,努力去做个受主子喜欢的帮闲,努力获得主子的信任,还努力结交一群他认为有用的人。
忙忙碌碌,很快大半年就过去了,前几天晚上他梦见了白发的爹娘,还有伶仃的齐氏,心里一揪,便跟主子告了假,回杨柳镇了。
“你过几日进城去,先就去喜家,帮我打听下我妹子是不是跟妹夫在闹架,然后写封信叫人送回来,我不信那杏花说的话……”谢大娘不忘在告诉陆全喜家搬去城里哪里住之后叮嘱道。
“那杏花的话也是能信的么,我二哥对谢二娘那般好,镇子上的人都瞧得真真的,喜家才搬进城去几日啊,如何就能闹起来了,反正我是不信的,我看,大嫂你也别信。”陆全摇头笑道。
“你可别懒,我听杏花说了那是她婆婆和大姑子进城去在喜家做客时听说的,说是妹夫跟个姓宋的女财主纠|缠不清,我妹子就跟妹夫闹起来了。”
“宋玉姐?”
“哦,你认识这个女财主,还晓得她的名儿,那你说杏花说得是不是真的?”
陆全沉吟了下,接着坚决的否认大嫂从杏花那里听到的话是真的,尽管他心里认为杏花说的事情多半是真的。
并不是说无风不起浪,而是去年他帮过谢乙夫妻,带着当时还是他主子的韩衙内去见宋玉姐,好|色的韩衙内一眼就瞧上了宋玉姐,打定主意要娶宋玉姐,宋玉姐为了不让喜顺受牵连,才跟喜顺断了往来。后面,喜顺才喜欢上了谢二娘,娶了谢二娘。
当初,喜顺和宋玉姐彼此都中意对方,要不是顾及谢家跟陆家是亲戚,谢乙又苦苦恳求,以及谢乙打包票说帮自己,让自己跟齐氏凑一起,他是不会帮忙的。
想起了从前的事,陆全此刻更认定一定是喜家搬进城之后,宋玉姐跟喜顺旧情复燃了,谢二娘发现了,就闹起来了。
然而,他想说,谢二娘见好就收吧,毕竟喜二哥已经迎娶了她,宋玉姐已然错过了,再折腾,她也不能做喜二哥的妾或者外室,毕竟宋家的身份和脸面在那里。过几日进城去,他要是见着了谢二娘,倒是要劝一劝她的。
还有,在返城之前,他要去找谢乙夫妻,让他们拿出些钱来给他花,他这会儿手里有点儿紧。这也不是讹诈他们,而是当初自己帮了他们,让谢二娘得以嫁给了喜二哥这么个大有钱途的好夫婿,可谢乙夫妻却没能凑合自己跟齐氏,这是他们欠自己的。就算是亲戚,这账也得算一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