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沧钰听闻凌昊欲离开的事,匆忙来到几人所在,远远便见着那高大的男子与戚安僵持着。小姑娘在他背上,安安静静。
“戚安。”沈沧钰大步前来,唤了一声。
戚安闻言心头松口气,退后两步。凌昊气势迫人,他还不敢硬拼,他家王爷再来晚些,他都未必能坚持住。
挽夏听到他的声音,侧头去看却只能看到朦胧一个影子,伸手就想撩起白纱。沈沧钰察觉到她的举动,忙阻止:“别动。”
凌昊亦察觉到背上的人儿的轻微动作,很快就真的静止,他眸光一冷,阴沉沉看着前来的青年。
“凌将军。”沈沧钰来到他跟前,“可是有什么不周道的地方,我在此给你赔罪。”
“臣不敢受。”凌昊冷冷道。
沈沧钰微微一笑,比了个请的手势,“还有事要与凌将军说,还请凌将军再稍留片刻。”
“臣与王爷没有什么好说的。”
依旧是干巴巴的态度,沈沧钰心中无奈,知道凌昊是因为自己提亲的事起了抗拒。挽夏却焦急的问:“七皇叔,是什么旨意?可要紧?”
沈沧钰看了眼瞳孔微缩,都要冒出火来的凌昊,轻声说:“我要领军镇守大宁,一会便要出发。”
挽夏心头一惊,挣扎着要从自家父亲背上跳下来,凌昊一万个不情愿,又怕她摔着,到底还是矮了身。
“怎么这么突然?”前世沈沧钰去大宁并不是这个时侯,应该是要再晚几个月。
再晚……几个月。
挽夏猛地回忆起来,她爹爹前世差不多这个时间去了辽东,那场战十分惨烈,她爹爹兄长都受了伤败退守着最关键的城池。而沈沧钰也是在战事吃紧的关头才去的大宁。
再后来……再后来便是太子给她写信要纳她为才人的事!
挽夏手心惊出一层汗,她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爹爹,您是不是也要去辽东?!是不是东真与鞑国再进犯!”
女儿沉默半会,突然紧张抓住了自己袖袍,凌昊眼中闪过柔光。“是,也是近两天便启程。”
苏氏来到父女跟前,紧张看着凌昊,怎么又要打仗了,她的夫君这才过了几天的安定日子。
“所以,凌将军,还请再留片刻,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沈沧钰见机插话。
皇帝旨意太过突然,即便他不求凌昊现在就给他答复,也该让他再和小姑娘说上两句话。
凌昊一刻也不想留,态度冷硬:“如若是你先前所提之事,不必再谈。”
站在两人间的挽夏明白了,沈沧钰果然提了他们间的事。
父亲的态度让她心尖微疼,可她明白父亲为何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她拽着他袖袍的手节发白,指尖冰凉。
沈沧钰就立在那,纹丝不动。
庭院中,两位出色的男子又对峙起来,四周风静无声。挽夏眉心一直跳,骤然松开了手,朝凌昊福身。
凌昊见女儿盈盈拜下,裙裾与白纱委地,叫他越发沉默。挽夏说:“还请爹爹稍等女儿片刻,女儿为王爷打点行囊后,再与爹爹解释清楚。”
少女声音在颤抖,带着一种义无反顾。
凌昊听着她改了口的称呼,拳头收紧,看向沈沧钰的目光似能将他凌迟一般。
沈沧钰心间却有激浪在拍打。他的小姑娘,就那么站出来面对了,那个心有千结的小姑娘,走出这一步是须要多大的勇气。
他压下激动,朝挽夏伸去的手有些抖。
挽夏忍住莫名翻涌的泪意,向沈沧钰走去,她一会便会和父亲解释清楚。便是现在父亲恼她,她也要给沈沧钰送行,这种一再被改变的事件轨迹让她害怕。哪怕再与他呆一会,嘱咐他几句,她也能安心些。
挽夏去握住了他的手,仰着头,模糊的视线只能看到那男子高大身形的轮廓。
“我可否帮你换戎装。”
“好。”
沈沧钰用力回握她,心头涌动着一股像要将他淹没的悸动。
两人执手快步离开,将身后的人通通丢开。
凌昊看着女儿娇小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拳头握得嘎吱响。
戚安非常明智的后退五六步,就怕自己碍着镇国大将军的眼,要受迁怒。苏氏也被女儿的举动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