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夏在甲板上吹了一会儿风才回房间。
她走过沈沧钰的房门,想了想又退回去。抬起手正要敲门时,里边传来动静,隐约看到人影往外来,她就站到一边。
王培打开房门,指挥着下人将浴桶抬了出来。
“郡主?”他看到立在门外的挽夏怔了怔。
挽夏微微一笑,“七皇叔不方便?”他气冲冲的居然跑回房沐浴?
王培忙侧开身子,比了个请的手势:“方便的。”见挽夏入内后,他又关上门转身去厨房看晚膳准备得怎么样。
挽夏绣花鞋踩在毯子上发出轻微声响,明间并不见沈沧钰的身影,她就探头往屏风后望。
“过来吧。”男子的声音从后边传出来。
她闻言犹豫片刻,转过屏风,只是一眼就面红耳赤转身回到明间。他…他衣衫不整的还让她过去!挽夏捂了捂发热的脸,他结实的胸膛在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沈沧钰唇角啜笑,慢条斯理的将中衣系带系好,又着好外袍才走出来。
小姑娘坐在太师椅上瞪着他,他坐到边上好笑地逗她:“占了便宜的是你,怎么还一副生气的样子。”
他一脸促狭,方才分明是他故意的,挽夏很想骂他不要脸。这时秋彤领着人进来摆膳,她甩了个不跟你计较的眼神,端正坐好。
梨香桃香见自家小姐好好坐在屋里,先前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帮着秋彤秋露摆膳。
“再陪我用些吧。”沈沧钰站起身来,眉眼柔和的望着她。
挽夏点点头下地来,他伸过手扶了她一把,男子身上有皂角的清香,指尖却发凉。挽夏疑惑着抬头看他一眼,他不是刚沐浴了吗,怎么手那么冷。
圆桌上摆满满一桌,挽夏净过手取了红色丝绑着的棕子,细心地拆着线道:“这是我娘亲亲手包的,红枣陷的,你偿偿。”
她那么柔顺乖巧,沈沧钰受宠若惊,余光扫到她红润的双唇,笑意就从眼底溢出来。
说是再陪着用饭,挽夏却只是喝了两口鱼汤,其余时间都是在给沈沧钰布菜。
饭后喝过一回茶,沈沧钰与小姑娘小声说话:“你这是准备给个糖后就开始上棍棒吗?”
挽夏抬眼瞥他,知道他指自己刚才所为:“是又如何。”
“真固执。”他失笑,手指在桌几上轻轻敲击着,良久才又道。“随你吧,等哪日我不想忍了再说。”
“七皇叔气性好着呢。”挽夏皮笑肉不笑回了句。
沈沧钰就深深看她一眼,好气性?她这是有持无恐,知道自己现在拿她没有办法吧。
他眸光幽深,最深处有着星星点点的碎光,挽夏被他看得有些气怯,移开目光悠悠道:“其实我还小呢,也不知道哪儿就入了你的眼,也许过个几年,七皇叔你也不这么看中了。”
小姑娘语气很平静,只是闪烁的眼神出卖了她不安的情绪。
沈沧钰沉默许久,淡淡地道:“其实是你不愿意去相信我而已,也许过个几年,你就相信了。”或者不用几年。他低头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这世变故有些多,便是皇帝想多忍他几年,他却不想忍了。
气氛莫名的凝重起来。
挽夏看向窗外,月朗星疏,夜色极好,她心绪就变得宁和起来。其实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坦白对他的情意,也明白了他的心意,其实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最起码这世不会有什么兵戎相向,不过是两人远离而已。凌家不靠近他,皇帝也许也不多想,他与家人安然一世就很好。她知道他比自己更有大局观,更清楚什么时候要做什么事情,真到不得已的时候,他也就想通放弃了。
这一刻,是挽夏重生后最放松的时刻,她杏眸变得弯弯的,星空倒映在她眼中璀璨明亮。
她侧头朝神色不明的沈沧钰笑:“七皇叔要我履行的是什么事?若是不忠不孝之事,我是宁死不屈的。”
还宁死不屈。
她神色轻松,笑意吟吟的,一点儿威胁也没有。沈沧钰看了她几眼道:“我可很在意你的小命,不敢造次,晚一些你便知道是什么事了。”
挽夏闻言抿唇一笑,听这调侃的语气沈沧钰心情也不错嘛,她托腮看他:“晚一些是什么时候,明日后日?久了我就不认了。”
他却朝她神秘笑笑:“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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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今年的端午节气氛远远不如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