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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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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东叔!”一大姬云就到了不远的东叔家串门。

东叔叫东来。是泥瓦匠,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郢城里做过活儿,手艺一直很好。此时的东叔年纪看上去已经十分老迈了,眼睛有些浑浊了,坐在墙根下,迎着太阳,无精打采得望着眼前的路。

“东叔!”姬云加大嗓门儿,这才让东叔会过身来。

“云小子啊,你还在啊,我都以为你去打仗了。”老头子面无表情的说。

“东叔,这是给您的。”说这姬云将自己手中的木碗递给老头子,揭开碗上的那片梧桐叶子,一股肉香飘了出来。这是一碗带着汤的兔子肉。

看到肉,老头子提了提精神,微微露出笑容。“哎,你有这份心我领了,我都要入土的人了,还浪费这些东西干啥。”但说着还是接在了手中。

“东叔,您这还有没有石灰,我想找几块用用。”

“哼,你小子,以前来我这偷拿石灰可没给我东西,这次倒是知道给我老爷子送礼了,嗯,懂事了好。”说着推开门就往院子里走。对姬云道:“这段时间我这老头子没活儿,那些东西堆在屋子你,看都没人看一眼,你要多少,随便拿吧。”

东叔的石灰是用来建房修屋用的,平时也烧有不少。一般都堆在房子里,在使用的时候才用水化开。姬云从一大堆的石灰中选出了几块质地好,色泽白的石灰。昨天看见细哥儿送来皂荚,他就想到了作简易的肥皂,而坐原始的肥皂,就需要石灰。

突然间,他看到屋里阴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希哥儿,你,你回来了?”希哥儿,就是东希,是东叔的唯一的儿子,几个月前,和姬云的哥哥一块儿出征了,当时送行的时候,姬云也在场。

东希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低下来,坐在墙角里。他仿佛害怕看到光。这个大概二十五岁的汉子,蹲在阴暗的墙角里,姬云感觉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悲伤和屈辱的味道。

“这个逆子,还不如死在外面让我省心,他是从前面逃回来的。”东叔气呼呼得说,一边,把那一碗肉塞到东希的手中。

“希哥儿,我,我哥,他还好吧?”姬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了,他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姬云听了呜咽声,这个汉子捧着碗,低声抽噎了起来。姬云走上前,看见了他答滴答滴的眼泪掉进肉汤里。

悲伤开始在周围的空气中蔓延了,姬云没有哭,即使它也想哭,可他就是没有哭,他感觉很难过,自己的哥哥平时比东希跑得快,他没有回来,一定是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这此生的记忆里,一个好哥哥的音容笑貌在他的眼前浮现着。

有后世记忆和情感的他,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在少年时家破人亡后,从一个街头乞丐自学成才,成了大盗诈骗犯,在人际丛林中堪称是一个强者,他看过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对这些东西似乎已经麻木了,他很早就明白,哭,根本没有用,他很早就不哭了,哭让自己变得软弱,那是无助者的把戏。可即使不哭,他依然无法让自己的的悲伤,对于很逝去的东西,自己永远无法通过努力去找回来了。

东希说,当时是在夜里,敌人的部队突然袭营,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他们连衣服都没穿好,敌人已经冲了过来,大家慌忙拿起趁手的东西抵抗,他的大哥还当时杀死了两敌人,可没多久,中军营地就是一片大火,听见有人喊将军死了,于是所有的人都乱了,知道输定了。就在这个时候,敌人在涉水过来的骑兵已经上岸了,大家都只能逃了。在逃走的路上,东希和大哥几个人被一对骑兵追赶,为了能让大家能活下去,几个家里还有兄弟的人自发留下来阻击,其中就有姬云的大哥。

在回家的路上,姬云一直沉浸在悲伤里。哥哥为什么要作这种事情他不知道,有些无法理解。也许他对生活感到厌倦了,他不想面对逃亡回家后的生活,也许难时候,他还自信自己能活下来,自己能跑的够快。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事情是,以后,这个家庭,都一直要靠自己扛起了。食物,税赋,徭役,母亲的疾病,这一切都像是一道道墙,视乎要将他堵在绝境里。

也许在母亲百年之后,他也应该像细哥儿说的那样,去荒凉的南方找一自在的地方过日子吧,即使有毒虫猛兽,野人部落,但总之是自由的,是有希望的。

姬云回到家,细哥儿正等着他。

“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许多,你看看行不行。”说着细哥儿打开几块芭蕉叶包裹的东西,姬云一看,里面全是些脂肪类的东西,鱼内脏里的油块,猪牛羊内脏中刮出来的油,很多都已经不新鲜了,稍微散发着一股臭味。

“细哥儿,太谢谢你了,有了这些东西,我的肥皂就好作多了。”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

细哥儿纳闷:“你要作的肥皂是什么东西?”

“肥皂,是一种用来洗东西的,我们用的皂荚粉和草木灰差不多。”姬云解释道。

“大家会直接用皂荚和草木灰啊,干嘛要用它,都一样能洗东西啊。”细哥儿不解。

“我这肥皂,洗澡洗衣服比皂荚粉和草木灰好用些,而且干净,主要是要拿去城里,卖给有钱的人。”姬云说,“等赚了钱,给我娘找个好点的医生看病。”

细哥儿不再说什么,不出门忙活了,留下了帮着姬云作肥皂,也想见识一下,肥皂是什么东西。

姬云要作的肥皂,是用古代罗马人的方法来作。

首先,将事先烧好的树木灰烬融化在水里,为了能尽可能得到高品质的肥皂,姬云用的树木灰,全都是用山毛榉烧出来的,古代罗马人就用这种树木的灰烬,好在中国也有山毛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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