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回忆到了刚才车上的那一幕,忽然之间灵光一闪,紧接着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懊恼的情绪立刻袭遍全身——
自己真笨!
他现在才想到,为什么从相框掉出来之后,陈息青就变得沉默了。
不是累,不是别的什么,是那种被人发现了秘密的不自在,是那种被“正常人”发现了自己是“异类”的无措。
他自己也是个同,所以这个时候尤其能感同身受。
陈辄文很理解这种感觉,虽然他的家庭很开明,他出柜的时候家人给的是理解而不是攻击,但高中时却因为性向受到过羞辱,来自他第一个喜欢的那个直男的羞辱。
他一直没能忘记,每次想起,都会觉得后背凉凉的。
所以,陈息青一定是误会了,害怕了。
真正意义上,陈辄文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没那么有经验,并不能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理透,在车上的时候,被陈息青是个同炸得乱了心绪,心里想了很多,却总体表现得比较沉默。
猛然想到这一点的人,几乎急得出汗,这种处理方式真的是糟糕透了……
怎么能沉默呢?为什么要沉默呢?不应该沉默啊!
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笨,陈辄文懊恼得抓了抓头,再也没有心情继续躺床,于是翻身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噜咕噜灌下去。
达能正趁着夜深人静,专心致志地觊觎着茶几,茶几上放了盒鸡肉干。
它正寻思着该怎样才能吃到嘴,冷不防陈辄文一出来,它吓了一大跳,立刻变成了飞机耳,压低身体试图降低存在感,同时果断抬腿,沿着茶几边开溜。
那边陈辄文喝完半瓶水,有点冷静下来,就见达能瞪着溜圆的眼睛,偷偷摸摸地逃跑,还真像那么回事。
陈辄文走过去,打开盒子,拿了块鸡肉干:“达能,来。”
一出来就注意到了达能,深更半夜的守着鸡肉干,异常执着。
听到召唤,达能立即又溜溜达达地跑了回来,乖巧地在他面前坐好,喜滋滋地伸出嘴咬住了那块鸡肉干。
陈辄文刚一松手,没见达能怎么嚼,就咽了下去。
“你吃东西都不带嚼的吗?”陈辄文蹲下,拍拍达能的屁股,“在奶奶那长胖了不少啊。”
达能继续乖巧地坐着。
它不知道今天陈辄文怎么回事,大概在想事情,所以前所未有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吃完一块,还有一块,再吃完一块,仍然会有一块。
一块接着一块,简直要幸福飞了︿( ̄︶ ̄)︿
达能默默地不出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出神的陈辄文,默默地从他手上叼走一块又一块鸡肉干。
唯恐惊醒了陈辄文,到嘴的鸡肉干飞了。
陈辄文确实在想事情,其实他很想现在就去找陈息青,但是大半夜的很不合适,并且也没有理由去,只能思考着,明天该怎么办。
一个小时后,达能吃饱喝足,满足地躺倒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
——
大概是太过心不在焉,陈息青昨晚忘了关闹钟,于是国庆这天的早上六点半,就被闹钟毫不留情地叫醒了。
处于沮丧中的人揉着眼睛,顺着床单摸到了床头柜的闹钟,摁掉。
他在床上躺着,看看卧室门,又看看窗帘,再看看被子,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十点钟,陈息青才蔫巴巴地醒过来,慢吞吞地洗漱好,窝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外表看来,就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
大概是放假综合症吧,长假总能使人懒洋洋的,陈息青决定这个长假都窝在家里长蘑菇。
叮咚——
有人摁门铃。
并不是很有劲地走到玄关,从猫眼里向外看——
是陈辄文。
陈息青豁然间就醒了,把衣服整了整,在门后磨蹭了几秒钟,然后才慢吞吞地打开了门。
怕见到他归怕见到他,总归不能永远躲着。
咔嚓——
陈辄文站在门前,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朝气十足地打了声招呼:“国庆快乐!”
还是那么开心的笑,充满了阳光,让人也不禁要跟着弯起嘴角。
陈息青内心的阴霾忽然之间被一扫而空,只感觉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轻松,压在身上的重负一瞬间减轻了很多。
他看着陈辄文,也弯起嘴角:“……啊,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