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真的跑出来了,怎么样?决定离开这座牢笼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了?”
沈却刚刚跑出沉萧府,就看见鞘站在大门外抱着胳膊似乎在等她。
沈却有点诧异,她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出来?”
鞘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诶,试试呗。”
沈却越过他,往前走。
“喂喂,你就这么跑出来虽然勇气可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哪啊?”鞘追上沈却。
去哪儿?
普天之大,竟除了身后之地再无容身之处。
“要不然你跟我私奔吧?跟我回溪义城如何?那里四季如春,绝不像鄂南这样热死个人。”鞘跟在沈却身后瓜瓜不停的讲,沈却只是一路沉默往前走。
“喂,你就这么闷头走了半个时辰了,到底要去哪儿?”鞘终于忍不住站在沈却身前拦住她。
沈却涣散的眸光一点点凝聚。
“鞘?”
“是我啊,你是怎么了,该不会是傻了吧?”鞘伸出手在沈却眼前晃了晃。
沈却推开挡在面前的鞘,转身往回走。
鞘拉住沈却的胳膊,道:“千万别告诉我你要回去。”
“就是要回去。”沈却挣脱开鞘的手。
“你难道要一辈子耗在戚珏身边?就真的没有想过去找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过一辈子?”鞘对着沈却离开的背影喊。
沈却的脚步顿住,她转过身,看着鞘,说:“在刚刚离开沉萧府的这半个时辰里,我想了先生十六次。”
“什么?”鞘有些没听懂。
“我八岁那一年有过一次离家出走,我走啊走,走了好久。后来肚子饿了,忍不住回去,远远看见先生站在门口守着我。那个时候先生的眼睛还看不见。他就那样站在大雪里,侧着耳仔细听着。而等我靠近的时候,他抬起头问:‘是阿却回来了吗?’”
“你看那边那个九糖铺。”沈却伸手指向不远处一个标着沉萧暗纹的糖点铺子。
鞘点头,道:“有名的糖点铺子。”
沈却笑着说:“以前沉萧府是不做甜品生意的,小时候我每天都要喝药,药很苦。先生就想法子给我找甜点哄我喝药。那九糖铺,正是我最喜欢的九种甜品。”
“还有那儿,”沈却伸出手指向另一侧路边的一棵柳树,“我小时候很调皮的,欺负先生看不见偷偷把药给倒掉了。可是还是被先生发现了。当时先生就站在一棵柳树下冷着脸喊我过去,然后随手折了一根柳条狠狠地抽我的手心。”
鞘皱眉。
“还有,你看那边那个缠着母亲要抱的小男孩。”沈却弯了弯眉眼。
“你不懂,我有多渴望先生抱着我。如果没有先生,我早就死了。当年他救我的时候我死死攀在他怀里怎么都不肯松手。后来他告诉我当时他差点后悔没把我重新摁回水盆里。”
沈却目光渐柔,她低声说:“其实我小时候是不能正常走路的。”
“什么意思?”鞘问。
沈却垂了眉眼,道:“因为腿上的烧伤,有好几年的光景我都是一瘸一拐地走路。然后附近几家姑娘会嘲笑我,欺负我。”
鞘有些惊讶地看着沈却。
“然后我就会偷偷拿了先生的银针藏在那些人的鞋子里,衣服里。我还会从先生的药厨里偷腹泻的药,给他们下毒。后来事情败露了,那些姑娘们喊了父亲找上门。”
“然后呢?”鞘问。
沈却笑了一下,说:“当时很怕先生会不高兴,我故意用石头磨身上的烧伤,让自己瞧着更可怜一点,还会跟先生哭,哭诉别人都有父亲做主,可是没有人给我撑腰。”
鞘嘴角抽了抽,说:“还真没看出来,你小时候那么多心计。你现在倒是……”
沈却摇头苦笑,说道:“那一次先生果然没有怪我,还暗中使了手段折磨了那些欺负我的人。可是……他三个月我没理我。”
“因为他看出来你那些小计谋了?”鞘可以猜到那么大点的小姑娘在戚珏面前玩心计简直是个笑话。
沈却顿了顿,说:“鞘,你知道吗,我的任性和偏执都是装出来的。因为先生喜欢我这样肆意潇洒地活着。我越是任性他越是以为我过得好。倘若我有一丁点小心思他就会蹙眉。我已经习惯了先生在身边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多想,或者说是因为先生不希望我多想。”
鞘有些不懂地说:“你们两个人的这种相处方式还真是……让人费解。”
沈却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认为这不是喜欢,那我宁愿不要你所说的喜欢。我只要先生。”
她转身往回走,再不犹豫。
“姑娘!”
马车停在沈却身前,绿蚁、红泥和囡雪都从马车上跳下来。
囡雪将一个信封递给沈却,说道:“先生说旅途奔波,这是一些商铺地契,都已经写了你的名字,无论你要去哪儿,都可随意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