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皇后进来时,先是向皇上行礼,她眉眼英挺,这时眼圈红红的,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楚楚之态,可见是学乖了,不再对所谓‘媚上惑主’的法子嗤之以鼻。
皇上态度不冷不热:“起来吧,坐下说话。”
徐皇后瞄了眼一旁安然坐着的颜贵妃,像是半点向自己请安行礼的意思也无,可是这势头下,她不敢多说,只委屈地瞄了眼她,谢恩坐下。皇后难得摆低姿态,是莫大的进步了,可是看在皇上眼里,却激不起一点怜惜。
原因无它,这副做派,像足了他母妃。
太后冷待他,在先帝面前却毫不客气地利用他来卖可怜献媚,每次他以为母妃是真的关心自己病情时,父皇一走,她就很果断地将他留给宫女照顾,他发热得厉害,话说不清,想叫母妃来,可那时候母妃忙着照顾胞弟,久而久之,就不再对她的楚楚可怜抱有期望了。
那只是做给父皇看的而已。
“皇后可知今日朕为何而来?”
“臣妾猜想,可是为了福安?”装傻一套对皇上没用,徐皇后干脆也说实话了:“皇上昨夜带走了福安,虽然不知原因,但福安自小在翊坤宫长大,贸然去了长乐宫,臣妾一夜不得好眠,担心女儿睡不好。皇上对臣妾有不满的话,请惩治臣妾,但福安才那么小,臣妾实在担心她。”
颜欢欢一听,就了然皇后也知道皇上动怒的原因。
这番说辞动听得多,说人话了,皇上神色略缓:“福安昨夜在长乐宫睡得很好,她跟贵妃很合得来。”
“是该谢过贵妃的,在避暑山庄时,也多承她照顾了。”
徐皇后谦道,是一点刺儿都不见了。
“朕也不拐弯抹角了,朕说过多次不必对福安严厉,你却对朕的话充耳不闻,对福安说的都是什么话?”
皇上记性极好,把昨夜福安哭哭啼啼说出来的话重复了一遍,全是徐皇后对她的训斥:“你求子心切,朕理解,也答应过等太医说你养好身子之后再许你孩儿,你想朕来翊坤宫,朕也去了。跟孩子说朕不去翊坤宫,都是因为她做得不好,不如溯儿,要她机灵点留住朕,你安的是什么心!?这是为人娘亲应该说的话吗?”
没料到福安情绪崩溃后,把自己老底都抖出来了的徐皇后小脸通红,幸好傅的粉厚,白生生的看不出来。
颜欢欢略感意外,皇上待皇后一向宽厚,所以她在请安时也拿捏着作死的分寸,没想到在孩子的事情上,他发起火来比她还狠,句句不留面子。她思路转得快,一边想自己该做什么,一边算皇后的帐一一如果她够机灵,这时应该继续认怂,皇上在气头上,孩子说的话又不可能作假,她往思念皇上过度上洗,顶多落个糊涂印象。
‘系统,激活黑恶势力光环五秒。’
【好的,宿主。】
下一刻,颜欢欢开口:“皇后,福安去避暑山庄的时候,虽然有宫女相伴,嫔妾也一直照顾她,可是归来后你一心只问皇上,对她不闻不问,未免寒了孩子的心!”
这句纯属废话,意义不大,她要的是,把徐皇后的注意力夺过来。
果然,在寂静的偏厅里,一句话的声音都特别抓耳,何况是贵妃的声音一一由於多年来请安的表现在惹人厌方面上异常出色,一般宫妃包括皇后,一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就心生反感。徐皇后目光该转过去,心头便巨颤,如同被敲响了警钟,而皇上注意着她,并未受到身旁人的影响。
悚然下,徐皇后便想逃避,脱口而出:“皇上,福安还小,说的话不可尽信。”
颜欢欢心中了然,就知道她最诚实的表现是甩锅。
皇上冷下脸,想到福安猫在屏风后会是何种感受,更是暴怒,面上看不出什么,椅子的扶手都快被捏裂了:“你言下所指,是福安撒谎陷害你?皇后,若是你从小抚养的女儿都要害你,也是你没教好的过失,你不反省己过,倒是指责福安说谎,别说她了,朕听了,也觉得你不配为人母!”
这话说得太重了,对无子的皇后来说,更是刀刀捅心。
颜欢欢都要对皇上另眼相看了,这男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平日重话不说一句,这时节奏都要带起来了。她接话:“皇后若是不喜女儿,嫔妾愿意代为抚养福安,横竖嫔妾一直想要个女儿。”
她语气平淡,屏风后的福安也看不见贵妃的表情,只以为是一句普通不过的话。
正在气头上的皇上亦无暇看她,只有皇后,将颜欢欢贱出天际,路人看了都想打她的蔑笑尽收眼底,配合话语内容,刺得她既惊且气。
“贵妃这话说得不恰当了,育有一子还不满足?惦记我的福安!”
徐皇后再好气量,也要被贱人的笑容气炸肺了,联想到她跟福安亲近,想必就是她在女儿耳畔离间母女,只觉得她对福安的好都是装出来的,怒由心中起:“贵妃若是对福安钟爱有加,欢喜得要抢过去养,便拿大皇子来换罢!也省得你照顾俩孩子辛劳,无暇伺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