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派崔克。
没有任何犹豫,她接听了电话。时间上来说,那头,英格兰主帅山姆-阿勒代斯应该已经离开更衣室去赛后新闻发布会了。
陆灵有些无法想象此时此刻英格兰的更衣室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但她可以想象巴西的。
她听到了那头零碎的交谈声。听不清具体,但她知道那是悲伤的旋律。
“缇娜,我已经知道你来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车里,在回酒店的路上,交通状况很糟糕……我很遗憾,派特……”
他打断了她。
“我能理解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但是你不准备跟我见一面吗?”
“我还没有决定……”
“缇娜……”
这本该是一段沉默,又或者是其他。但事实上,这里,两个人的通话被短暂地打断了。
陆灵听到另外一头有人叫派崔克的名字,说艾梅伯现在在更衣室外面。
顷刻间,陆灵感到愤怒。尽管理性告诉她她没有任何理由生气。她知道艾梅伯在现场,事实上,她在中场休息和比赛结束之后在贵宾休息区远远瞥到了艾梅伯,她们甚至有一次眼神接触,她们都冲彼此微笑了一下。那是种奇怪的感觉。
艾梅伯来看比赛或许很正常,她早已在社交媒体上说过她支持英格兰。但是,如果艾梅伯去更衣室外找派特,那么很可能是派特让她去看他的比赛的。
“所以,你邀请了她去看你的比赛?”她问道。
派崔克在另外一头跟队友说,“请帮我告诉她,很抱歉,我现在很忙,请她不用等了,我心情很糟糕。”然后他在电话里说道:“我没有邀请她,她只是在的时候告诉我她想来……”
“你准备告诉我你们只是朋友吗?”
被打断后,他在那头没吭声。
陆灵感到自己的上下嘴唇有点抖,这么糟糕的夜晚,她不想扮演一个无理取闹的前女友。她深深呼吸着,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对不起,派特。我很遗憾今天这个结果。我的心情也很糟糕,我同样希望英格兰能赢巴西,我很遗憾你踢得那么好,最后……”
“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说,我没有……我告诉过你,我不会……”
派崔克有些语无伦次。
她原本已经岔开了话题,他又把她带回了那种情绪中。
“我或许不该问,至少不该在这时候问,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给她暗示了吗?你跟她*了吗?她那样的姑娘,如果你表现的对她完全没兴趣,我不相信她会……”
“我想是的。”
他的回答让她闭了嘴。她早就应该闭嘴。
他在那头又问,“你在马尔贝拉跟他*了吗?”
“我想是的。”
他沉默了几秒,尔后,冷笑着说:“这很公平,不是吗?反正已经结束了……”
过了这个红灯,右转,球迷渐渐分流,道路终于畅通起来。陆灵望着窗外陌生的一切,耳朵里熟悉的男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她无法听清他说的任何话语。
于是,她叫道他的名字,“派特。”
他在那头安静下来,等待着。
“你说得对。很公平。”她得说完她之前没说完的话,“我很遗憾今晚的结果,但是你还很年轻,两年后,或者四年后,我相信事情会不一样。希望你今晚能睡个好觉。”
他没说话。
陆灵使劲咬了咬下唇,“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度假愉快。晚安。”
“suityourself.(随便你)”派崔克没道晚安,冷冷地抛下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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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的英格兰媒体和球迷们已经开始疯狂赞颂派崔克-安柏的表现,认为英格兰虽然输球但依然是英雄,并且批评山姆-阿勒代斯的战术。而在世界范围内的球迷们,普遍认为这是本届杯赛迄今为止的最佳比赛,甚至是世界杯史上的最佳比赛之一。
但无论如何山姆-阿勒代斯带领英格兰进入了世界杯八强,这是许久未有过的好成绩。他的帅位不会受到威胁。在赛后发布会上,英格兰人也向记者确认了这一点。他还会继续带领英格兰征战。并祝福了成功晋级四强的巴西。
陆灵回到酒店的房间,瘫倒在床上。床垫下沉,身体也在下沉。天花板模糊了,倾斜了,但她根本没沾任何酒精饮料。她摸出手机,有一些信息和未接来电以及邮件。但她不知道该打开什么。
她开始自言自语:
“这场比赛并非无解,如果一开始山姆-阿勒代斯就能给派特放在更有可能参与进攻的位置,让他活动更自由,那么从一开始比赛的进程就会不一样……”
她感受到一点平和,她的脑海里开始回放刚刚过去的那场比赛,开始由分散思维走向集中思维。但最后所有的思维还是落在了7号的背影上。
“*!*!*!”她大喊道。
而这无济于事,她的心情依旧糟糕透顶。
她手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连忙拿过来看了一眼,她马上失望了。
是俱乐部老板内森尼尔-劳伦斯。
美国人欢快地在电话里说道:“嘿,美人儿,我看电视才知道你今天在现场,我还以为你最近忙的连家都不回了,没想到神神秘秘就出现在了索契。”
陆灵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连回击或者嘲讽内特的力气都没有。
她于是只是问了句,“什么事?”
那头,内森尼尔被她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半晌,他才道:“我想你应该还没看邮件,或者,也没接到西蒙的电话。巴塞罗那那边资金问题可能解决了,他们准备出售苏亚雷斯,派特的交易很快就会正式提上日程。细节我想你可以跟西蒙谈。”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会给西蒙回个电话或者邮件。还有别的事吗?”
“你知道你现在的声音听上去像个死人吗?”
“死人会说话吗?”
“感谢上帝,我的主教练还活着,至少她还能说糟糕的笑话。”
“哈哈。”陆灵僵硬地假笑了两声。
“事实上……我也在索契。本来想赶比赛,但航线太忙碌了,延误了好几个小时,比赛快结束了我才到。我还想如果英格兰晋级了在俄罗斯多待几天……不过,英格兰被淘汰,或许是好事情,对俱乐部。”
“或许。”她敷衍道。
“你什么时候回伦敦?”
“一会儿或者明早。”
“如果我给你提供一个短暂的假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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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阳光与金色的海岸,蔚蓝的大海与蔚蓝的天空。角度不断倾斜,不断倾斜。
飞机即将降落,这里是夏威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