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法术,腾云驾雾,又如坠入镜花海。
十三岁的阮琉蘅第一次看到太和山脉及十八峰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青翠看不到尽头的山脊在脚下绵延起伏,而空中居然能悬浮山峰,每个峰又是那样各具特色。
“它们不会掉下来吗?”
“不会,”穆锦先笑道,“太和山脉本就是远古奇景,非人力所能成,也非人力所能败。”
穆锦先一路带她往最大的主峰飞去,路上还遇到一些气质或冷峻、或飘逸、或洒脱的御剑修士,她好奇的打量他们,其中一个胡子拉碴的英俊男子注意到她的目光,还伸出手指做了个鬼脸,吓了她一跳。
行至主峰,穆锦先才下了剑,带着阮琉蘅一步步走了上去,漫长的台阶后,才豁然开朗地见到一座雕梁画柱、器宇不凡的大殿。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锦先回来了,唔,莫不是还给为师带了礼物?”
阮琉蘅生人见得少,听到男子的声音就是一怕,往后缩了缩。
穆锦先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大殿内里极是宽阔,不知用什么照明,整间厅堂极是明亮,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通身气势,正垂眸饮着茶。
然后徐徐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阮琉蘅心中一动,那双眼眸竟是碧蓝色的,漂亮清亮至极!
为什么如此熟悉,她微微呆呆地看着。
主位上的男子见她如此,皱了眉头道:“怎么是个如此小的孩子?”
右下首坐着一个少年,看到穆锦先进来,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师兄外出巡查十年,一路辛苦!”
“师父莫要作恶,吓到了小姑娘!”左下首坐着一个女子,她缓缓起身,看的却不是穆锦先,而是阮琉蘅。这女子也是个样貌颇美的,但起身走起路来总有种虎虎生风的感觉,只几步便走到阮琉蘅的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也不言语,只伸出一只手。
那手不似一般女子柔美,骨节有些粗大,却非常白皙。
女子手心向上,让她看好,突然翻下去再翻过来,指缝里便夹着一朵小花。
阮琉蘅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哽哽咽咽地想唤一个人的名字,却怎么也唤不出来,只着急地看着那女子哭。
那女子也慌了,花也不顾了,手忙脚乱地把她抱起来哄道:“怎么就哭了呢?这可是我刚学的戏法,唉,早知道就不用了。”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女子也这么说道,一样的反应,一样的说辞,一样的关切,一样的呵护……
那是我心中隐藏的伤疤。
“我喜欢,”阮琉蘅捧着那女子的脸,“我喜欢得紧,林画师姐。”
林画惊讶地道:“师父你看,这孩子为什么会知道我叫林画?为什么叫我师姐?这莫不是有仙缘?”
上方的沧海神君扶额道:“本座有你一个女徒弟还不怕麻烦么?”
穆锦先道:“这小姑娘灵根极佳,资质上等,师父再收一位关门弟子也使得。”
沧海神君眼睛只在阮琉蘅身上扫了一下,便道:“先记名吧,你们谁有时间先教她打筋骨,本座再做打算。”
“这孩子与我投缘,便由我来吧。”
不等穆锦先开口,林画却极快地应了下来,她掏出帕子给阮琉蘅擦擦脸,对她眨了眨眼。
阮琉蘅的头又有些昏沉沉……好像事情,原不该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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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琉蘅与林画几乎形影不离。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如此喜欢这女子?她嘴里的很多笑话,都像是曾笑过一遍;她说出的话语,都像是听过无数次;她的一些细微的小动作,都像是曾经见过很多次。
从那大殿出来之后,她便再也没见过穆锦先和其他人,都是林画带着她学习打坐、引气入体、修习功法、练习基本剑招……
甚至指引她的初潮,教她斩赤龙修炼法门。
林画本人有些男儿气,穿的衣服偏中性,却不厌其烦地帮她购买漂亮法衣,甚至还琢磨过要去季羽老祖那里为她求一件战铠。
林画堂堂元婴期修士,执掌灵端一峰,便是有好的丹药法器,也是源源不断地给阮琉蘅送去。
但凡阮琉蘅所求,无有不应。
但凡阮琉蘅所憎,无不损毁。
但凡阮琉蘅所爱,无所不能。
……
阮琉蘅所渴求的力量,在林画的全力支援下,逐渐长成羽翼。
可阮琉蘅心中仍有隐隐的不安。
她在灵端峰的桃花林中对着一具傀儡修习剑术,心神忽地一动,手中那把木剑砍在傀儡身上,顿时断成两截,下半截还拿在手里,上半截却飞了出去。
在半空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
“这木剑是月灵山胡檀木,有‘百年精钢木’之称,果然还不够结实,等师姐为你寻大乘法山的血棘木,那木头五千年才长一轮,想必能与你做练习剑。”林画看着手上的半截木剑,皱着眉头说道。
“我不要,”阮琉蘅嘟嘴,“再结实的木头有什么用,这傀儡本就是剑气才能损坏的法器,是蘅儿学艺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