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宁百无聊赖地坐在院子里。已经十几天了,那两个人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就因为死了两个人受了刺激?可这里是修□□,死人不是家常便饭?
又或者他们俩在外面风花雪月,完全忘了自己。
李文宁眯了眯眼睛。
他这几天快要没耐心耗下去,而且……
他们两个形影不离,容晋眼里几乎只看得见叶鸿。
要想成功就不能留下叶鸿,李文宁托着下巴想,虽然他救过自己,后来也对自己不错,但是谁怪他挡了路?
李文宁这么想的时候,叶鸿和容晋正在城外,和这里其他人一样,狩猎黄沙兽修炼。不过他们没有在一起。
十几天下来,两个人已经非常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个被称为黄泉界的地方可以说是一个独立的世界。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是从空间裂缝里无意间到达这里的。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存在,他们只知道,一个叫做中央城的地方牢牢地控制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不守规则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这也是黄泉界内的21个城池平静安宁的原因。
没错,黄泉界内有21个城池,分布在界内没有沙雾的21个空位。其中一个就是控制这黄泉界的中央城。城池与城池间有传送阵。数年来,城内甚至没有发生过一场打斗。
但是在城池外,这里就是一个修罗场。因为狩猎黄沙兽的极高危险性,夺取其他人的晶石几乎成为每个人的选择。在这里,弱肉强食的法则上演到极致。
想活下去,就夺取比自己弱的人的晶石修炼,然后变强。
当然会有因为惜命主动交出自己的晶石的人,虽然他们这样做也不一定保得住自己的性命。但更多的人不会愿意,因此引发的一场场血战数都数不清。
正因如此,短短十几日内,含光剑已饱饮鲜血。
叶鸿漠然地将剑从面前的修士体内拔出,没有像从前一样擦拭,就这么提着剑离开,鲜血蜿蜒着流下来,到地上的时候很快被黄沙掩埋。
然后向更深处走。
据说唯一能从此界离开的通道在沙雾深处,修士们称之为黄泉路。黄泉路不负其名,凡是去寻找黄泉路的人,只要留下过魂灯,这些魂灯就会在一年内陆续的熄灭。
在这个只有黄沙兽和人类的地方,毫无疑问,他们不是被黄沙兽吞进了腹中,就是被同为人类的修士杀了。
叶鸿一边想,一边拿出一块晶石开始吸收。不知道师弟行进到哪里了?
两个人分开行动是叶鸿提出的。容晋当然不同意,事实上容晋甚至对他发了火。
“为什么要分开?”容晋鲜少有情绪这么激烈的时候,他那个时候的表情和当初在极地冰原很像,“有什么理由要分开?”
但是这次叶鸿的态度十分坚定,“我想自己一个人。”
他没有给出理由,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的确想这么做。一个剑修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
最后容晋妥协了,因为这一次,叶鸿能够自由地行动。除非容晋狠下心把叶鸿打晕,不然他也只能同意。
浪费时间在不休的争执上是最差的选择。
叶鸿就这样独自上路前行,他想去杀一个人,不管找多久,都想杀了他。但是和师弟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他要尽快才行。
叶鸿不知道的是,容晋的灵识高过他太多。虽然这些天他斩杀了无数的黄沙兽,灵识也远胜从前,但是容晋也在同时狩猎黄沙兽,而且因为容晋实力更高的原因,他狩猎的黄沙兽也要多于叶鸿。
叶鸿的修为和灵识都在疯涨,容晋亦然。
凭借两者之间的差距以及沙雾的遮掩,容晋很轻易地跟在叶鸿身后而不被他发觉。
有几次容晋悄悄地解决了埋伏在叶鸿身后的黄沙兽。这种巨兽已经生出灵智,而且极善隐匿,即使叶鸿用晶石修炼后灵识不比从前,依然有无法察觉的时候。
随着越发的深入沙雾,这种情况也就越发的多见。
每个月会有一次持续两个时辰的兽潮,他们必须在下个月兽潮开始之前赶回城内。但是叶鸿依然在深入。
容晋看出叶鸿是在找人,他计算出合适的距离,不动声色地隐匿好自己,悄悄地猎杀黄沙兽,躲避开其他修士。
虽然叶鸿没有受伤,也没什么焦虑的情绪,实力更是在一天天变得强大,最重要的是,叶鸿身上那个致命的弱点已经没有了——他现在杀人时干脆利落,再也没有出现过半点犹豫。
从前容晋为那个弱点担忧,但现在他更担忧。
这不是叶鸿的剑。
叶鸿的剑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是通向光明的剑。传承于宗派的剑诀和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习惯点到为止,就像在黄坤界和他对战的那一场、在妖界和申屠立对战的那一场。他的剑只是用来证明强大,而不是用来伤人。这一点,在叶鸿用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那一次偷袭,可以说得上是含光剑的污点。既用了剑修不齿的偷袭之法,又是他第一次杀人。
容晋不敢想叶鸿当时的感受。
而现在,叶鸿用手中的剑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他们都是该杀的人,但不该是叶鸿杀的人。
他的师兄,那个骄傲的惊才绝艳的剑修,不应该在这里冷血地收割人命。是他无能,是他之过。
容晋的气息乱了。
“什么人!”
叶鸿处于高度警觉中,第一时间就发现这里的异常,说话的同时含光剑已经疾速地飞过来。
一点寒光,带着戾气与鲜血呼啸而来。
含光剑扑了个空。
叶鸿收回剑,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忽然变换了一个方向飞快地离开了。
容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不敢再掉以轻心。他刚刚险些入了心魔,是师兄那一剑救了他。
大概是这几天太过紧绷,让他也有些心神不定。
容晋没有意识到,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有关师兄的事才能扰乱他的心神。或许有时候,一个人注定是另一个人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