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璋隔天就提交了探望的申请,允许的批条很快就下来了。裴璋有些惊讶他们的速度,不过,想来,那位布莱斯先生做出如此态度,更多的是为了让江皑的家人交出文件,而不是赶尽杀绝。
尽管对方的手上绝不缺少血腥。
裴璋等了一段时间,江皑才姗姗来迟。他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只是黑眼圈浓厚而已。裴璋松了一口气,他猜测中最糟糕的情况,大概就是每部和监狱相关的作品里都会出现的啪啪啪,江皑的脸放在演艺圈都会被窥视,放到监狱里大概就好比把一只小白兔放到了大灰狼里。
好在,看起来事情没裴璋想象的那么糟。
对比裴璋,江皑这个当事人却几乎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拉开椅子,坐下,第一句就是开门见山的文化:“我妈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你了?”
“差不多吧。”裴璋含糊应答。
“那太好了,不需要我来解释了。”江皑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他的目光也落在手指尖,“我还一直在发愁,到底怎么解释才好——无论如何也没法公正客观的描述那些事情。”
他在这里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目光清澈:“你在发愁,怎么帮我吗?”
傻瓜都看的出来,他在为这件事情发愁的好吗?
裴璋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叹了一口气:“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那家伙搞死,弄的他一辈子翻不了身。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是你爸爸的……”
虽然裴璋不知道,江皑的爸爸找到了什么线索,但能让对方紧张到如此念念不忘。只能说,那是绝对不能暴露在公众面前的资料。
裴璋的意思也很简单,找到江皑父亲留下的资料。只要有感兴趣的人,自然不愁找不到媒体。
江皑听出了裴璋的画外音,他笑着摇头:“就算有,我也不会拿出来。那个家伙的目的就是逼我妈妈狗急跳墙,这样他就能确定那些东西到底在哪儿。而且,那些东西早就不在了。”
裴璋一愣,还没想明白江皑如此笃定的理由,就听见他继续说。
“我早就当着我爸爸的面烧掉了……我否认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梦想。”江皑平静地说,“过去的我可比你想象的要糟糕的多,尖酸刻薄的多。”
裴璋哑口无言,他有心要安慰江皑几句,可惜,连他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些安慰有多么的软弱无力。
反倒是江皑在安慰他:“你别担心我会遭到什么虐待,他越是走政府的程序,盯着我的人就越多,他就越难下手。我看过那部影片了,说抄袭那是无稽之谈。相信我,最后我一定会顺利出狱的。”
江皑似乎有些想拍拍裴璋的肩,但玻璃迫使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连江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安慰裴璋的话,和他安慰母亲的话,如出一辙:“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事情的发展正如江皑预料的那样,开庭,审问,最后无罪释放。虽然江皑自称没有担心,但最后等他顺利出狱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瘦了一圈,下巴上都生出了青涩的胡渣。
坎迪斯待在家里,裴璋和王雨筠出来接江皑。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坎迪斯比他们两个更有资格站在这里,但她的压力过大,最后倒在了末春的寒流中。裴璋狠狠地领略了一把,在国外看病有多难的滋味。最后用上的居然是天朝的土办法,多喝水,裹被子,额头上盖湿毛巾,裴璋就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另一个没救的是王雨筠,从第一天开始,小姑娘就没放弃过,谋杀布莱斯的想法,甚至还切实地开始打计划的草稿。裴璋有幸瞥了一眼,“找到他,杀掉他,埋尸,三步走”,从那一刻起,裴璋就忍不住在做王雨筠的思想工作。说实在话,裴璋是有那么一点害怕,里面那个“他”,代指的人变成了自己。
但从目前来看,裴璋的思想教育明显是失败的。
因为,在看见江皑第一眼,王雨筠就扑过去,兴奋地问:“你是比较喜欢吊死呢?还是喜欢枪杀呢?”
“什么?”江皑一脸茫然地回望。
裴璋绝望地捂住了脸。
“……我想去杀掉那个布莱斯,就是还没想好怎么杀比较好看。”王雨筠兴奋地念叨,充满了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对,中二病谋杀世界的气质,“别怕,小心一点就好,反正最后总有恐怖组织自动跳出来给我们背黑锅的。”
“不,这不是关键。”裴璋敲了王雨筠的脑袋,手感意外的好,“女孩子不要总想着杀杀杀的。”
王雨筠不屑地撇撇嘴:“我这是为你们好,要知道,那种人做得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事情的。”
“……你从哪里见到过‘那种人’的?”
小姑娘的气势弱了八成:“……电影里。”
裴璋又忍不住敲了王雨筠一下,小姑娘捂着额头,仇视地看着他。裴璋无奈,只好把手机借给她。王雨筠拿到手机,很自觉地坐到后位上玩游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