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以臻此刻还在酒巴里,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几笔生意都在即将签约时谈崩了,再想想那个要命的小嵬子,更是心里头窝火。他喝得有点儿多。转身的时候,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他曾经的大舅子徐长风和黄侠。
那两个人就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不知在聊着什么,他看过去的时候,徐长风的眼光也睐了过来,淡淡的,却似是满含嘲弄,“这人果然是不能做鬼的,不然老天也会报应他。来,黄侠,干个。”
徐长风对着黄侠举杯子,黄侠爽快地跟他一起喝了酒。喝完,也淡淡地睐了他一眼。
陶以臻的眸中布满阴云,一股浊气在胸膛里乱滚,他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很美是吗!”他大手一抬猛地拍了一下吧台,“你们他M的别得意!”
徐长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手一招,酒巴的管事就过来了,“这哪里的狗乱叫,想个清净都没有!”
那个管事便过来对陶以臻说:“先生,抱歉,我带您去那边好吗?”那个人试图拉着陶以臻去酒巴稍稍僻静的地方,但陶以臻却甩开他,愤愤地离开了。
黄侠冷哼了一声,“这东西,我看他气数也差不多了,只可怜了陶家二老。老了老了,还过不安宁。”
徐长风眸光幽深幽深地凝视着手中的水晶杯,唇角勾出嘲弄。
陶以臻喝了酒,正往家开着车子,手机响起来,是母亲打过来的,“以臻,你马上回家!”
宋之华愤愤地放了手机。陶以臻的脑子里有些清醒,就提了车速往家走。
宋之华和陶城都在,苏丽菁气哼哼地站在客厅里,宋之华怀里抱着小婴儿。
陶以臻眉心跳了跳,“妈,爸。”
“以臻。”宋之华说话了,“你们就是这样当父母的吗?这孩子再怎么样,可也是你们的亲生骨肉,你们就连口奶粉都不给他吃?你们想眼睁睁看着他死了吗?”
陶以臻不说话,苏丽菁不以为然。
陶城说:“以臻,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是做过两个孩子父亲的人,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管不顾,这孩子再怎么有毛病,可也是你的孩子啊!”
陶以臻说:“我丢不起这个脸了,让他早死早超生。”
陶城气得一口气噎在了胸口,指着儿子说:“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陶城一气之下,就喘不过气来了,宋之华忙把怀里的婴儿放在了沙发上,过来给老伴拍背。
“以臻我跟你说,你要是不想把我和你爸气死,就好好把这孩子养大,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是因为你们照顾不周,我们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宋之华给儿子放下这么一句话就推着老伴离开了,她的年纪大了,陶城的身体不好,她没有经力再去照顾一个身体残缺的孩子。只希望他们的儿子从今以后良心发现,好好对待自己的骨肉。
沙发上的婴儿又嗷嗷哭开了,宋之华精心地喂饱了小东西,小东西的哭声也有了力气,挣着小手小脚嗷嗷地哭。陶以臻的烦躁又上来了,“你还不快去哄!”
苏丽菁不怕陶父陶母,就怕陶以臻发脾气,今时不同往日,她生了这么个孩子,没了撒娇的资本,只得不情愿地过去把那孩子抱了起来,直接进了婴儿室。因为这孩子太过不受欢迎,就连早就备好的婴儿用品还有陶以臻精心挑选过来的玩具,都一直没拆封。苏丽菁一进屋就把孩子放进了婴儿床,把剩下的一点儿奶粉冲巴冲巴连奶瓶寒进了婴儿的嘴里,婴儿便开始吸吮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奶粉。
苏丽莆怕那孩子再哭吵到陶以臻,怕他发火,就琢磨着该怎么办。家里没有奶粉了,她也没去买,灌了些糖水在奶瓶里,给那孩子,那孩子后来就睡了。陶以臻那里很久没有动静,苏丽菁扒着门缝瞧了瞧,陶以臻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她脑子里有个念头越来越深,小雅说的对,这孩子活着就是个拖累。
她一念及此,回身把婴儿床上的小东西草草地裹了裹,抱着就出门了。
现在是夜里十点钟,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苏丽菁没敢启动自己的车子,抱着孩子一直出了小区,打了辆车,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出租车在街上转了好几个圈之后,那司机都不耐烦了,“小姐,你倒底要去哪儿啊?”
苏丽菁这才说:“就这里吧!”
司机把车一停,苏丽菁便抱着孩子下去了。外面是月黑风高,车子往来飞驰,苏丽菁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只四下里看了看,便把孩子连着小襁褓一起放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然后匆匆地走了。
苏丽菁从没有照顾过一天的孩子,对于怎么样给孩子裹小被子也不知道,而且也没心思好好裹,就好歹地裹了裹,那孩子就那样被扔下在了寒冷冬日的街头。
“嘿,若西,别走啊,再陪我玩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快走几步拽住了前面的女孩儿,江若西回了头,“不行了,都快十一点了,再不回家,我老妈会把我大卸八块。”
“喂,不是吧!”那个拽着江若西的女孩儿露出十足惊恐的表情,“你妈这么强悍!”
江若西故做紧张地说:“大卸八块不会了,不过五马分尸还是有的。”
“我天!”那女孩儿拽着江若西的手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江若西笑着拍拍那女孩儿的脸,“好了小雪,我得回去了,不然明天你就得给我送花圈去。”江若西故做认真地说,然后对着小雪挥了挥手,“再见。”
江若西向着自己的车子走去,身后是KTV的音乐声透着冬日的风传过来。江若西扶了扶大衣的领子,加快脚步想要快点儿走到车子旁,可是有种奇怪的声音随着风声和音乐声送入耳鼓。
江若西竖了竖耳朵,“什么声音?”
她心神一紧,不由四下瞧去。那声音很微弱,似是小猫在叫,江若西慢慢走了过去,却见黯淡的星光下,有个包裹样的东西出现在眼前,那个微弱的似是小猫叫一般的声音就从那个包裹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来。
江若西壮着肚子,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那个包裹,然后又把包裹的盖子掀开了,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模糊的脸,江若西顿时尖叫了一声,转身就跑。
“若西。”有人喊她的名字,江若西一把就抱住了那个人的腰,“小谭,那是什么?”
叫小谭的男子刚从KTV里出来,见状,便向前走了几步,他低头瞧了瞧,便也跟着惊叫了一声,“是个小孩儿!”
江若西这才敢看过去,小谭已经把婴儿抱了起来,“这孩子好像快冻僵了,我们快点送她去医院吧!”
“嗯。”江若西忙应了,两个人也没有进KTV招呼另外几个人,而是直接由江若西开着车子,小谭抱着那孩子去了医院。
一路上,小谭都紧紧地抱着那孩子,两个人到了最近的医院,匆忙忙地抱去儿科。“医生,快来救救这个孩子!”江若西急切不安地说。
医生摸了摸婴儿的脸,那孩子脸颊冰凉,皮肤都快要冻僵了,嘤嘤的哭声像是柔弱的小猫在叫。
“赶紧抱过来。”医生吩咐了一句,江若西和小谭便抱着婴儿紧跟了过去。
“若西这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夏语念叨了一句,江志尚正好刚从外面进来,快过年了,应酬也跟着多起来,他的呼吸之间带着些酒意,十分意外,“还没回来?”
“是呀,不知在搞什么。”夏语有点儿担心了,这女儿大了就是比男孩儿劳心。
江志尚便掏出手机拨打江若西的电话,那个时候,江若西正忙着开车送婴儿去医院,没顾得上接电话,到了医院又是跑前跑后一通忙碌,等到接电话时,她的手机上已经是父母,哥哥的一堆电话显示了。
她忙拨了家里的电话回去,江志尚接的,“哥,我晚点儿回去,我这儿出了点儿事。”
江志尚一听就急了,“出了什么事?严不严重?”
江若西知道哥哥理解错了,便忙解释,“不是我出事,哥,是这样的,我路上捡了个小孩儿,那孩子快冻僵了,我和小谭把他送医院来了。”
“那你快点回来,别让爸妈担心。”
“嗯。”
挂了电话,江志尚就回房了。这一天真是繁忙,他想洗个澡早早睡下,可是江若西的电话又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哥,我和小谭身上的钱都不够,你能不能给我们送点钱过来?”
“现在?”
江志尚皱眉。
江若西说:“是呀,哥,那孩子好惨的,你就当做做好事吧!”
江志尚沉呤了一下说,“好吧。”
“怎么了,志尚?”清致刚刚给小九月换过了尿片。江志尚说:“我出去一趟,清致。若西说在路上捡了个孩子现在在医院抢救,身边没有钱。”
“喔。”
清致目送着丈夫往外走,又叮嘱道:“让老王开车吧,你喝酒了,路上不安全。”
“嗯。”江志尚回身轻按住妻子的肩,“你先睡吧,不要等我。”他低醇温和的声音说完,便转身走了。
清致走到窗子前,一直看着丈夫的身影匆匆地上了车子,然后驶出院子,消失在夜色里,她才合上窗帘,躺回床上。
然而,这觉自然不会先睡的。
她开着床头灯,闭着眼睛想心事,边等着丈夫回来。
江志尚到了医院,匆匆地按着江若西说的地点找过去。江若西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的在走廊上团团转呢!医疗费交不够,医院不给婴儿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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