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扎扎扎扎扎死你个小妖精》
当夏安堂抱着杨苗回到客房的院里,白行潜几人正在原地焦急的等待,一见俩人回来,杨苗还是这么个姿势,都围上来看到底怎么回事。
“哇!观察员,你这脚肿的好像萝卜啊!”韩炐盯着她的脚大惊小怪道。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萝卜很疼。”杨苗有气无力道,见众人都望着自己,让夏安堂这样继续抱着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戳戳他的肩膀,示意放她下来。
单脚着地的杨苗细细吸着冷气,白行潜上前搀她,“先回房间吧,给你看看到底伤到哪了。”
被夏安堂和白行潜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跳进了房间,找地方坐下,白行潜开始细细观察杨苗的脚腕。
“这样疼吗?”他轻轻点住脚侧一点。
“有一点……”杨苗龇牙。
“这样呢?”手指往旁边移了几寸慢慢发力。
“还能忍……”头上冒出汗珠。
“那这样呢?”力道猛然又重几分。
“啊!!!!”一声惨叫贯穿楼宇,杨苗感觉自己的眼泪瞬间以喷射状向外发散。
“骨头没事,关节扭伤严重。”白行潜做出最后诊断。
他本就是中医国手,判断起这种基本扭伤那肯定是分毫不差,没伤到骨头自然好,但是这个疼就很难忍了。
“这种伤需要休息,这几天你别乱动了。”白行潜抬起头对着泪眼朦胧的杨苗嘱咐道。
半掩的房门传来叩门声,杨苗循声看去,是一位没有见过的道人。
“师父听说姑娘脚扭了,命我送来道观特制的药油,专治各种跌打损伤,一天三次敷在受伤的地方。”那道人把手伸进道袍中取了一瓶药油出来。
“外面的火势怎么样了?”白行潜轻轻放下杨苗的腿迎了上去。
“还好,已经扑灭了大半,再有一会应该就可以完全扑灭了,客人不必担心。”
白行潜接过药油,“谢谢道长。”
道人送过药油便走了,估计是要赶去后厨那边做灭火之后的善后工作。
白行潜帮杨苗敷过药油,轻轻推拿了一阵,突然站起来说自己要回房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杨苗好奇。
“能帮你止痛的东西。”白行潜神秘一笑。
等他再回来,手中拿了一个小布包,杨苗心下奇怪,这看着也不像是止痛药啊。
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米色布包“唰”的展开,十几根银白雪亮的银针整齐有序的排列在布包里,闪着耀眼的寒光,白行潜气定神闲的抽出其中一根,向杨苗走来。
这不是东方不败绣花的家伙嘛?!
“等等等等。”杨苗倒抽一口冷气,慌忙抬手制止,“你说的止疼的东西就是这个?”
“是呀。”白行潜答的坦坦荡汤,“针灸就目前来说是止疼最快最有效的方式,要不然你今天得疼一整晚。”
“我不要。”杨苗害怕的缩起双脚,“让我疼着吧。”
“你刚才不是说疼死了一步都走不了吗?”夏安堂的目光斜斜看过来。
“我……”杨苗有些词穷。
开玩笑!你手上拿的那根针看在杨苗眼里足有擀面杖那么长,一针下去,岂不是要把她的脚戳个对穿?
“不疼的。”白行潜不慌不忙的给那针消着毒,瞟了一眼旁边的韩炐和李挚,“帮忙按住她。”
两人应声而动,下手一点也不含糊,仿佛是捉逃犯一样左右扭住杨苗的胳膊。
旁边的莫西臣倒是将脸别向一边,干咳一声,“没别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咦?你这个反应很反常啊!正常来讲你不是应该拍着巴掌留下来看一场堪比满清十大酷刑的好戏嘛?
原来也是一个怕针的?!
杨苗心下了然。
当下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单腿蹦跳着想追上莫西臣的脚步,别走啊仁兄!要走请带上我一起啊!谁知刚跳了两下就被及时的按回了座位上,只得眼巴巴的看着莫西臣越飞越远……
传说恐针的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这辈子要两个人抱在一起才可以飞的起来,你怎么丢下我一个人飞走了?就不怕飞跑偏嘛?
看着白行潜拿着银针向自己走来,脸上还带着极其冷静的笑。在这一刻,在杨苗眼里,白行潜仿佛化身为扎针狂魔容嬷嬷,而自己就是那进了小黑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紫薇姑娘,杨苗的耳畔仿佛响起奥芬巴赫的《康康舞曲》:
“作为一个老嬷嬷哈眼神花来手哆嗦
兴趣爱好并不多拿起钢针死劲的戳
作为一个老嬷嬷手哆嗦来眼神花
兴趣爱好只一个啊拿起钢针扎扎扎
戳戳戳戳戳得你神志不清
扎扎扎扎扎死你个小妖精
戳戳戳戳戳得你神志不清
扎扎扎扎我们一起啊扎啊扎啊~~
扎扎扎扎扎扎……啊!!!”
“大毛救我!”杨苗闭上眼睛干嚎。
一只大手落在她的眼眸上,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
“别看就不怕了,要是疼就立刻停止。”身后传来夏安堂的声音。
“你保证?”眼前一片黑的杨苗颤巍巍道。
“我保证。”另一只手随即抚上她的肩膀。
“好吧……”
杨苗不再挣扎,缓缓叹口气。
浑身紧绷的好似拉开的弓弦,眼睛又被夏安堂捂着看不见,杨苗感觉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踝上,就等着痛感爆发的那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意料之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有来,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杨苗终于有些放松下来。
可能是因为白行潜手法确实精妙,也有可能是有夏安堂做保的心理原因,杨苗一直到施针完毕,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疼痛,顶多是有些酸麻。
“你看,我说不疼吧?”白行潜笑着收起银针。
“谢谢二毛!”睁开紧闭的双眼,不能起身行礼,杨苗只能朝白行潜深深点头。
这场大火足足折腾了一夜,等到给杨苗针灸完毕,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夏安堂另外找了一间客房,杨苗放松下紧张了一夜的神经,沉沉进入梦乡。
这一睡便睡到了中午,樵沐寒来叫他们吃午饭,还贴心的给杨苗准备了一个轮椅。
夏安堂找李挚借了一套衣服,虽然身量不太合适,但也勉强能看。
“这位是?”樵沐寒疑惑的看着夏安堂。
“哦,是我们的朋友,听说昨天晚上着火了,今天一大早上山来看我们的,给我们送了点药过来。”杨苗笑着解释。
樵沐寒又上下打量了几眼,便没再说话。
大家一同去了斋堂,昨夜后厨起火,导致今天的午饭也有些将就,稀饭馒头小咸菜,虽然寡淡,但是吃饱足矣。
午休过后,突然听到隔壁院落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杨苗摇着轮椅过去凑热闹,只见几十个道士整整齐齐的站在太清殿外的广场上。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松!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
“南拳和北腿!少林武当功!太极八卦连环掌,中华有神功!”
音响的功放开的极大,震的杨苗的耳膜嗡嗡作响。
“道士也跳广场舞?”杨苗有些纳闷。
“过段时间观里要举行武术比赛,大家这是在练习。”站在人群中樵沐寒解释道。
几十个人同时演武的场面还是比较震撼的,道家功法讲究阴阳相推、刚柔并济,随着招式的演变,眼前这群人仿佛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的八卦阵,循环往复不断运行,雄浑的气势从其中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
推、技、按、靠,以静制动,以柔克刚,静如山岳,动如江河。
“好强的气势!”杨苗带着一丝羡慕小声嘀咕,“果然生命在于运动啊。”
“你现在都成残疾人了,还怎么运动?”同样被声音吸引过来的莫西臣看着杨苗,似笑非笑。
“谁说坐着就不能运动了?”杨苗不甘示弱的反驳。
“有本事走两步,没病走两步!”莫西臣挑眉。
小子,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嘛?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危啊!
杨苗的好胜心被成功激起。
“看好了哈!”
杨苗闭起双眼,深深吸一口气。
两手平平支起,左右大拇指按在眼眶上,其他四指散开弯曲如弓状,支在前额。气沉丹田,提高音调,大喊一声:
“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现在开始,闭眼……”
伴随着铿锵有力的节奏,杨苗默默为自己喊起了拍子:“第一节揉天应穴!”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她边喊节拍边做起眼保健操,表情虔诚,像是小学生课间时分还要迎接小队长检查一般严肃认真。
“第二节挤按睛明穴……”
“第三节按揉四白穴……”
“第四节按太阳穴、轮刮眼眶……”
做完一整套,她眨眨眼睛,天气清朗,身心舒畅,仿佛又重新回到了童年那个青葱活泼的校园时光。
脸上浮起孩童般的真挚笑颜,看来这套操不仅能醒神明目、荡涤心灵,还能有效减龄。
“你这也算运动?”莫西臣面色阴沉。
“眼保健操也是操啊,能够强身健体的!”杨苗认真道,“要不然怎么会一做二十几年,一直在翻新,却从未被超越呢?”
“你这分明是在耍赖!”南宫玲看莫西臣脸色难看,忙帮腔到。
“哼!”莫西臣甩手而去,连武术表演也不看了。
“年轻人,还是native,很傻很天真。”杨苗坐在轮椅上仰头感慨道。
二、《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夜静更深,月明星稀。
少女坐着轮椅在院子里发呆,月光清冷,她硬生生在夜色里把自己拗成一道著名的英国黑暗料理——“仰望星空”。
“咦?”少女扭过头看向身后的男人,“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夏总你也睡不着!”
“是啊!不知道铲屎的你为什么睡不着啊?”
“*白天沉睡的太久,到了晚上就开始蠢蠢欲动。”
“这样啊,我想你的*一定是厌倦了这个轮椅,要不然跟我去那边草地上坐一会儿?”
……
“对了,夏总,我有一个问题。”
“说。”
“万一樵沐寒和无敌道人问我带来的猫哪去儿了,你说我该怎么解释呢?”
“这个很简单,你就告诉他,南清山山水俱佳灵气充沛,那猫到了此处灵智忽开,遁入山林修仙问道去了。”
“啊?!你觉得他能信嘛?我都不信好嘛?!”
“为了显得真实,你可以把细节说的详细一点,比如,昨夜失火之时,那猫突然腾于半空且口吐人言,原来是你上辈子对他有救命之恩,今生他前来报偿,解你今日火光之灾,说完便变化作一道霞光冲天而去,你出去追他,所以才崴了脚。”
“你以为他会相信?”
“他若不信,你就跟他说那猫走的时候跟还你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爱信信,不信滚,别打扰我飞升。”
“……没想到夏总你不仅想象力惊人,连这种搪塞人的功力也是一等一的高超,在下佩服。”
“过奖。”
……
“天上的银河真好看啊,这次旅行我见到了很多在山下好几年都没见过的景色。”
“空气污染太严重了。”
“快看,萤火虫又出来了!”
“哦。”
“哦什么哦,你昨天不是还挺喜欢的嘛?”
“……”
“哎呀!好像有蚊子咬我了,你快帮我抓抓!”
“这么黑我怎么可能抓得住。”
“别人都说养猫的人家里是没蚊子的,都被猫捉住了。”
“闭嘴……”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怎么能这么圆呢?”
“快到八月十五了。”
“对哦!那岂不是快要到中秋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