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小家伙,正揉着眼睛,困惑不解的看着她,“妈妈,我们来机场做什么呀?”
“离开H市。”她整理了下儿子的衣服。
“那我们要去哪儿呢?”小家伙依旧追问。
“去一个新的地方。”她耐心的回答。
“新的地方……”君君喃喃的重复着,随后又问,“那我们要去多久呢?什么时候再回来呢?去的话,不叫上爸爸也一起吗?爷爷还在生病,我们不等他好起来吗?”
连续的一个个问题,让澜溪沉默了起来。
小家伙向来懂事,察言观色的能力极强,见妈妈沉默了,便不再噼里啪啦的追问,只是从椅子上跳下来,抱着她的膝盖,问,“妈妈,你说的新地方,我们是一定要去的吗?”
“嗯……一定要去,不得不去。”她缓缓点头,组织语句有些艰难。
小家伙闷下了头,还是很困惑的低低迎上句,“噢……”
很快,广播里提醒的便是她所在的航班,她站起来,拉过儿子的手,低着头极快的走着。
出了安检口的通道,外面还飘着雪,陆续往出走的人有交谈议论的,说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雪了。
临上飞机,澜溪下意识的朝前伸手,看着雪花飘落在掌心里,她缓缓的收拢。
“妈妈,你在抓雪吗?”小家伙见状,好奇的问。
澜溪摇了摇头,没出声。
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她收拢的掌心才缓缓的摊开。
小家伙凑过来看,脆声道,“妈妈,什么都没了,雪化了,蒸发了噢!”
“……嗯。”掌心空空,她很低的应了一声儿子,可眼里的光亮却越加是琐碎闪亮。
她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也都是这样,从她的亲生妈妈、程少臣,再到贺沉风……
她什么也抓不住,一样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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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氏集团。
落地窗外,天空中一架飞机徐徐飞过,在漫天的雪花中划开一道痕迹。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是凝重。
贺沉风坐在高背椅上,俯身向前,手里的文件重力合上,冷冷道,“那些老股东们要撤就撤,能被人随意扇动要退股的,以后留着也是祸患!”
“话是这么说,都退股的话,会造成资金上的更大压力,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周转资金!”坐在她对面的贺以璇,严肃道。
“现在股票每天都在下跌,根本没有其他银行愿意借贷给我们!”言谦也凝重的开口。
闻言,贺沉风双手握拳,闭眼沉思着。
“彭太那边有消息放过来。”贺以璇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呵。”贺沉风冷笑。
“她的意思是,如果恢复和她女儿的婚事,她会将撤出的股份还原,而且还会注入一笔可观的资金来解燃眉之急!”
贺沉风眼前瞬间变色,吐字如冰,“她想的太多了,我最烦别人威胁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贺以璇担忧的问。
“资金方面,我会有办法解决!”贺沉风眯眼看着某处,漠漠的说着。
现在的贺氏,如果再没有大资金注入周转的话,不出一周,就很有可能会面临倒闭的危险。
虽然她对贺沉风此时表现出来的自信不怀疑,可却还是会担忧,正准备继续问时,内线响起。
“贺总,纪律师求见!”
关闭内线后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纪川尧的身影闪了进来。
“你怎么过来了?”贺沉风抬眼看过去。
纪川尧没说话,只是朝一旁侧过了身子,也让人瞧到了他身后的李相思。
李相思微咬着唇,眼睛有些红。
见状,贺沉风心里没由来的下沉。
“出什么事了!”他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澜溪她……”李相思死死的咬着唇,闭眼道,“她走了!”
贺沉风的身形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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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彭母坐在椅子上接着电话,她没有说话,都是在听那边说,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什么,贺沉风竟然拒绝?”她的声音有些拔高。
在听到那边再度传来肯定的答案后,她气到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
贺氏现如今已是倒闭前兆,竟然仍旧连考虑都没考虑的拒绝了她?
“叩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便是佣人的声音,“太太,先生回来了,正在收拾东西!”
彭母一听,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趔趄的就往书房外走去。
等她出来时,彭和兆已经拎着行李箱走到楼梯拐角处下楼。
“老彭!你要去哪儿!”她高喊着追上去。
彭和兆像是没有听到她在喊一样,仍旧稳着步伐往下走着,等踩到最后一层台阶时,被人从背后拽住了胳膊,他冷了脸甩开。
“站住!”彭母再度追上去,比刚才还要大力的拽住他,“老彭,你到底要去哪儿!天天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收拾东西,你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去哪重要么,只要别看着你,就行。”彭和兆冷眼对待。
彭母受伤的看着他,“你怎么说这么伤人的话!我做出这些事来,都是为了女儿的幸福!”
“我看是为了你自己吧,别说的那么好听!”彭和兆冷笑,已经不想再跟她多做纠缠,“离婚协议我都拟好了,也在上面签字了,我什么都不要,反正,我现在所拥有的,也都是你们娘家赋予的,现在好了,无债一身轻!”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离什么婚,你还想不想提正了!”
“我已经请辞了。”
“什么!”彭母瞪大眼睛。
“一辈子为了高官俸禄的又能怎么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这辈子我活的太失败,为了仕途丢下潇潇母女俩,现在又连女儿的幸福都保护不了!”彭和兆悔恨的摇了摇头,拉着行李箱就继续往外走。
“不准走,我不准你走!我跟了你大半辈子,不顾家人反对的就嫁给你,助你走上今天这样的地位,你竟然说要跟我离婚!你现在又要拿着行李走,你要去哪儿!”
“去想去的地方。”
“你要去蒲县?”
见彭和兆默认,彭母顿时声音尖利,“彭和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你竟然放弃市长,跑去一个小县城,你难道是要给那个女人守墓吗!她又不是对你一心一意,你这么做又有什么用!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荨音吗!”
彭和兆皱眉,已是没办法再待下去,强硬的甩开她后,便大步的往门口走着。
“爸,你这是干什么去?”外面回来的Hedy见到这一幕,也是愣住。
还想继续问时,看到彭母摇摇欲坠,忙冲上前去,“妈,妈——”
彭母被她搀扶着坐到沙发上,一口气都卡在嗓子眼里,终于顺下后,她哭着道,“荨音,快拦住你爸,他要跟我离婚,快拦住他!”
“太太,先生已经坐车走了……”佣人此时上前,低声道。
闻言,彭母急忙想要站起来,却又再度跌倒。
眸光一垂,也刚好看到了茶几上放着的离婚协议书,再也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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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H市曝出两条新闻。
一条是即将要被提拔为正的城建副市长彭和兆,不知是何原因,忽然自己请辞,调到临近县城蒲县做书记。一时间,让原本该有的节奏被打乱,上面领导也是措手不及。
另一条则是商业新闻,之前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贺氏垮台,终于是尘埃落定。
贺氏对外宣布,和香港黎氏最小千金的订婚消息。据说这位千金一直都被寄养在巴黎,不被外人所周知,却和贺氏总裁贺沉风相交颇深。因对这位千金的多年亏欠,订婚之余,黎氏更是大方注资十亿。
这让贺氏原本面临的资金短缺,周转不灵,股票下跌等一系列问题,都逐一破解,之前一些处于观望状态的集团,也都纷纷抛来橄榄枝。贺氏,漂亮的打了个翻身仗,如日中天。
贺氏大厦,日复一日的忙碌,职员们依旧高度严谨的工作着。
会议室里,贺沉风在听后各个部门经理的汇报之后,三言两句做出了精简的总结,随即交代下去后,起身宣布散会。
一旁的秘书言谦立即跟上,拿着PDA报告着接下来的行程。
另一边,从电梯里刚从外谈完项目回来的贺以璇见状,快步迎了上来。
“和广富的项目已经谈妥,而且利润分配方面,我们比预期还多拿到三个点。”
“已经差不多了,这也是他们的底线了。”闻言,贺沉风勾唇。
贺以璇也同样的笑,姐弟俩之间交换的眼神里,有着经商人的狡诈。
将该要报备的公事都谈完后,贺以璇顿了顿,犹豫着问道,“澜溪她……还没有消息吗?”
原本还稳步往前走的贺沉风,身子蓦地一僵。
好半响,他才很低的应声一句,“没。”
贺以璇见他眼底深处的黯然,想说什么时,他却已经大步的离开。
回到办公室里,一直尾随其后的言谦,局促的拿着手里的PDA,介于总裁身上笼罩的冷意,他也不敢再继续汇报。
“下午的行程你还没有说完。”直到坐下后良久的贺沉风率先开口。
“是!”他立即上前,严谨的继续报告起来。
结束后,贺沉风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言谦颔首,抬头时,又加上一句道,“贺总,已经是中午,我是给您叫外卖,还是您去餐厅吃?”
“不用了。”贺沉风漠漠拒绝。
闻言,言谦犹豫了下,见他面无温度,也没敢多说,转身往办公室外走着。
“等等。”他却出声喊住。
“贺总?”言谦转过身来看着他。
谁的叮嘱还在耳边响起,软软的,柔柔的。
墨眸也不知看向那里,他声音低沉,“还是给我叫份外卖吧。”
“是!”言谦高兴的应下。
门被关上,房间内陷入一片静逸。
贺沉风弯身,将写字桌的最后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显得很空旷,因为只有一个蓝色的的绒布盒子在那里。
他拿出来,拇指用力,方方正正的盒盖被打开,里面一枚钻戒赫然入目。
墨眸里,开始有暗淡的灰色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