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刚好没多久,就迎来了中国的奥运年2008年。
在经历了一场大病之后,我的身体焕然一新起来。仿佛通过一场疾病,我身体里的细胞都重新更新了一次。虽然我瘦了一圈,不过仿佛更有jing神。
在我正式回去上班那天早晨,浩明说要给我个惊喜。
“什么惊喜?”我歪着头问他。
“你别管了,反正是惊喜。”他说着往我的脖子上又裹了一层厚厚的围巾,还帮我带上了口罩。
“你干嘛啊?我都快捂得喘不过气了。”我边说边往下拉围巾。
“别着急,一会儿就知道了,快把围巾戴好。”
我尾随他下了楼,在楼梯门口时他站住,回头说:“准备好了,你老公今天要开着奔驰送你上班。”
我睁大眼睛望着他说:“什么?你发什么神经呢?”
他神秘地对我笑了一下,然后把我拉到了我们“私家车”旁边。原来是一台插着奔驰标志的自行车。
我愣了一下,朝他后背拍打着说:“行啊,咱这私家车真够派,哈哈……还人工智能的呢。”
从那天起,我每天早上不再挤地铁,而是搭着我们的“私家奔驰车”上班。有时候会被同事撞见,但却没有人嘲笑我们自造的“奔驰”,反而会被很多同事羡慕。有的同事会调侃说:“呀,现在奔驰也实现零污染了……”,也有的同事会说:“小心奔驰公司告你们山寨、侵权。”
“管它呢,反正这车子我们没上牌照,无证驾驶。”我说。
那个时候,幸福总是那么简单。几个原创的心意,几句温情的话语就可以把幸福充斥进身体的每个细胞里。爱情成了一切梦想的借口,成了一切痛苦的解药。
很多年之后,我的一个老板曾经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笑了笑,说:为了房子、为了车子、为了孩子、为了责任。
他笑了笑,说: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那么你一生都不会幸福。如果有一天你明白了幸福,你也一定会离开这个行业。
我问他:那你说,活着是为了什么。
他说:活着是为了爱,只有爱才会让人幸福。你刚才说的那些原因,都是社会塞给人的假象。
我笑着看他,没有讲话,心里想:爱,早在我人生之初燃尽了。爱是什么?比烟花还短暂的jing彩,比诺言更容易让人遗忘的誓言。爱什么都不是。
浩明死了。是,他死了。当我再一次回到这个屋子的时候,我才感到自己活着,因为我痛苦,因为我爱他。原来爱就是一切,只是这种本能被我怕伤害的心本能的封闭了。
无爱不伤,是吗?
是啊,无爱不伤。
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若能再重演,我怀疑自己是否会走到一样的结局。
2008年,但愿一切可以重来,无悲无喜……
今天回过头来看,2008年中国过得辉煌又辛苦。雪灾、地震、火车事故,天灾、**不断上演,zheng fu抗灾、救灾、面对媒体压力,还是顺利举办了bei jing奥运会、残运会,神舟七号也顺利被送上了天。
&和梦想,但现实也经常激励青chun和梦想。就如同我们这个时代,面对鸟巢、水立方和zhong yang电视塔的诱惑,无数的青年人成了北漂一族,bei jing就像一个全世界的舞台,无限地容纳了所有有人生表演yu望的人们。
打工的,创业的,作秀的,捞钱的,所有带着梦想的中国人、外国人一瞬间布满了整个bei jing城的大街小巷。似乎一夜之间,bei jing胡同里的人都cao起了带口音的上扬腔,那些曾被别人嬉笑的强调竟然成了这个时代的一种时髦。所有北漂的人都开始觉得自己是bei jing人,所有的bei jing人都以bei jing人为骄傲。电视里每天播放着bei jing人的笑脸,广播里每天唱着bei jing欢迎你的腔调。
房地产异军突起,bei jing的楼市天天飙高。全中国的有钱人都蜂拥而至bei jing,拎着满袋子红钞票,买房、买车、买爱情、买梦想。似乎一夜之间,bei jing大街上就跑满了宝马、奔驰、法拉利和很多奇形怪状的豪华跑车。似乎一夜之间,无数五星级酒店和豪华住宅就遍布了bei jing各个街道。似乎一夜之间,在bei jing飘荡的人都成了百万富翁,满身奢侈品,一掷必千金。似乎一夜之间,各种酒楼、娱乐场所就天天爆满、夜夜笙歌。
似乎一夜之间,我的工作开始顺风顺水,这个行业变得炙手可热。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句老祖宗的话,踩着生命固有的轨迹,循迹到带着骄傲的、失落的、快乐的、绝望的生灵之上。
2008年,我不再喝酒了,像答应浩明那样。
我不再喝酒了,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很幸运。因为去年勤奋的在公司、餐桌徘徊,年底盘点业绩的时候,我竟然为公司赚了很多钱,成为了一颗冉冉升起的销售新星。
好的业绩搭配上虚弱的身体,我变成了一名“酒jing沙场”的战斗英雄,败了身体赢了光荣。为了鼓励同胞们和我有一样的不怕牺牲jing神,老板特意在员工大会上表扬了我,提拔了我,刺激了和我同一起跑线的战友。
人类似乎在评价一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从结果来推导对错。今天看来,如果当时的我要求公司为我报销自己的医疗费用,也许我就成了被领导批判的对象。结果在某种意义上和人生是一样的偶然。
无论如何,在那样的境遇中,我还是开心的。我升了小职,发了小财,还有了位年轻帅气的小助手为我拎包、喝酒。飘然而至的幸福把我的灵魂也熏染得更加轻盈而忘乎所以起来。
幸福的轮盘,踩着它神秘的轨迹并未想在我的快乐之中稍适休息,不久之后,我又面对了一个更大的幸福——我的妈妈接受了我们的爱情。
2008年的元宵节,妈妈拎着她惯用的挎包出现在了我和浩明的面前。
站在这个表情严峻的母亲面前,我们永远都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而她却意外地说:“过节了,想你们,想和你们闹个团员。”
于是,我和妈妈过了第一个有男人在身边的元宵节,虽然这个男人不是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