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黎煜才动了动身子,晦涩地开口:“他……有提起过我吗?”
阿纾有些惊奇,因为她隐隐察觉他跟刚才有所不同,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这其中的差异。
“没有。”她说的是实话,雅恩自从下庭后在咖啡厅跟她说过几句他与黎煜之间的渊源后外,后面的数次短暂联系,言语间都不曾再提及黎煜半句,而二人之间谈论的也大多是异国他乡的风光,说到感触处,他还会邀请阿纾若是便抽空一同去观赏撄。
阿纾欣欣然应下,可是却心知这种概率很小,雅恩无所顾虑放纵山水,她却有很多东西惦念偿。
有牵怀的人是走不远的,就好像纵使她远赴美国,可一旦青城有个风吹草动,她必然不顾一切地要回来。
“一句都没有提起过吗?”黎煜双唇嗫嚅着,乌亮的眼底此刻却因为失望而有些失神。
阿纾莫名有些不忍,自从雅恩口中得知二人事情的始末时,她就不曾因为性别的原因对他的这份情感产生过厌恶,而此刻,大抵她与黎煜的心境过于相似,心底反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是虽然她能接受,却并不意味着这为道德所诟病的情感能为世俗若所容忍,更何况,柳棉有情,西风无意?
阿纾叹了口气,看着黎煜认真地开口:“不曾。黎煜,你如今已有了如花美眷,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意忘记,又何必过分纠结?”
黎煜闻言,肩膊颤了颤,“这也是他的意思吗?他……竟如此心狠吗?”
对于他的反应,阿纾难免诧异,按照雅恩的说法,他和黎煜之间应该不曾纠葛过才对,可不知为何,她听着黎煜的话语,总能偏生出几分旖旎缱倦的意味,她想起当初雅恩的欲言又止,莫不是,这其间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缘由?
想至此,她不再开口,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无论第三个人怎样亲近,怎样透览全局,终究也只是一个局外人。
阿纾看向窗外,她昏睡了不少时间,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朦胧,夜幕初降,青城的灯火此起彼伏,黄里裹着红,无一不在透露着节日的喜庆。
只是这份喜庆对于她而言,只能观望却不能身心体会,或许对于面前的黎煜而言,亦是如此。
黎煜终于站直了身体,抬眸再次看向她的时候已然换上一副薄凉的面孔,他淡淡道:“医生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很不稳定,暂时还是不要出院的好!”
说完,他转身像是赌气般地离开病房,连说一句谢谢的时间都不留给阿纾。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手下意识地摸向脖畔,却发现其上空空如也。
阿纾手指颤了颤,陡然想起,那条不属于她的项链已经还给了顾如归。
垂眸掩饰住自己的失落,眼角余光瞥见在床头柜上放置的自己的手机。
她伸手拿过手机,按了开机键试了试,竟然庆幸地发现虽然手机屏幕已经摔花了,但是勉强还能看清其上的内容。
短信提示里有许多通冯重的未接来电,阿纾手指在电话号码上面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把手指移到另一个键上,指下用力关机。
她把手机放回原位,抬手摸了摸小腹,苦涩一笑。
冯重关心什么她知道,只是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
冯重在数次拨打阿纾电话无果时,悻悻地放下了手机。
他在原地沉默了几许,转身朝顾如归病房的方向走去。
顾如归正在进食,他似乎没什么胃口,在冯重进来的时候,便止住了护工的动作。
冯重见状,示意后者先行离去。
顾如归拿着帕巾拭了拭嘴,移眸看向他,纵使身体孱弱,他的眼神却依旧凛厉,
“你有话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