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开心地说:“羊还没长到出栏的时候,宰了不划算,况且,你们两个人吃不掉一头羊,我给你杀只□□,再给你们几颗槟榔。你姐夫胳膊伤又不重,只是毒没彻底清完,有些虚弱而已。”
这还是看在要狠敲云雁回一笔的份上,而且他也不想把关系弄太僵,日后还要相见呢。
“鸡怎么有羊补呢?”云雁回急道,“不过是一头羊而已,我婆娘的姐姐有三十头羊,大不了让她送两只还给你,不然,身体坏掉是多少羊也救不回来的。而且,一头羊我们是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就分给你们吃啊。”
别说羊,他开口想说牛的。朝廷禁食耕牛,架不住民间屡禁不止啊,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就更是如此了,只看首领肯不肯而已。云雁回觉得,还是不要一开始就逼这么狠。
别说是首领了,跟在旁边的翻译都忍不住咽起了口水。羊肉啊,鲜香可口的羊肉啊,有多久没吃到过了?
首领听了,这才勉强答应,“好的吧,我们家的羊养得好,杀我们家的羊。”
到时候还来两头,也都是他们家的。
……
另一方面,王太医脱困之后,就去找宜州衙门自报身份,告诉他们有身负皇命的官吏被掳走了,往严重了说,在引起了当地官府重视的同时,还不放心地让人急报信去东京。
最好的结果是顺顺利利交了赎金,把人接出来。但是这其中变数太多了,听说土族狡诈贪婪,时常出尔反尔,对汉人下手更是狠辣。
王太医活得久,见得多,他知道偏远之地的官府多是乌合之众,难有作为,否则也不至于被人抢到门口都没反应过来,说不定根本就是怕死不出,或者敷衍了事而已。
所以,王太医索性直接往上报,以周惠林和云雁回二人背后,任何一方的实力也足以向地方施压,即便本地官府不行,也能调军队过来。
而云雁回和周惠林被掳到山里去的消息被快马加鞭传到东京,就在某个范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带头这两个,一个是重臣之子,侍卫亲军,一个是天子宠臣,宰相的得力下属。背后,更有不知多少利益纠葛,绝大部分人,是不希望他们出事的。
仁宗作为一个皇帝,手笔是很大的,立刻说道:“那可不能让两个年青人出事了,命宜州知州全力处理此事,办不好就一辈子留在那儿,可以便宜行事,从最近的军队调一万人协助。”
另一方面,云雁回的朋友们也很急。
赵允初急切极了,要求赶赴广南,他不尽快看到雁哥儿脱困,实难安心。那些人都不讲理的啊,雁哥儿再聪明,遇到不讲理的人怎么办?
听说,他们连汉话都听不明白的,又怎么可能听得懂道理。
可是,便是仁宗能理解赵允初,他父母也不能理解。
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说凶狠的土族,满地毒瘴都很可怕了,现在流放犯人、贬谪官员都往那儿放呢,天子的诏令都难以推行,完全是个蛮荒之地。比什么榷场、辽国可能还要危险。
王爷王妃都劝赵允初,有官家下令,肯定没事的,就好好待在京城等好消息吧。感情再好,也不能意气用事啊。一个人,怎敌千军?
赵允初又气又急,说不出话来。
他气闷地坐在院子里,和赵允迪并肩,说着怨言。这时候,也只有赵允迪可以让他说说心里话了。
“……雁哥儿没有同我告别,就匆忙去了广南,”赵允初擦着眼泪,“我一刻看不到他,一刻就没法安心,他若是出事,呜呜……”
赵允迪可怜地看了赵允初一眼,“雁哥儿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他那么讨人喜欢,蛮人顶多把他留下做压寨相公。不像周惠林,他那个嘴巴,可能当时就给砍了。”
赵允初的眼泪飙得更多了,赵允迪无语地抱住他肩膀安慰。
王妃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看到赵允初掉金豆豆了,又怜爱又好笑,不禁调侃道:“怎么还哭起来了,知道你同雁哥儿要好,可是你看郑娘子,都端坐在家中等待,你难道比人家还亲一些?”
她原意是调侃,却扎了赵允初的心。
赵允初只觉胸口有股情绪在沸腾,情知不理智,却仍是没按捺住,脱口而出:“阿娘,其实,我同雁哥儿两情相悦很久了。”
赵允迪震惊侧头看着赵允初。
王妃仿佛没听懂,“啊?”
赵允初:“是,是真的,没有同您说笑。连白玉堂都要去桂州,我若不去,有何颜面相见?”
王妃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赵允初所说的话。
……
王妃脸色煞白,双手发抖,四下里一看,回身从房中抄了一把戒尺出来。
赵允迪一看那熟悉的物件,拉着赵允初:“你得听过来人一句话,快些逃吧!”
王妃走到了赵允初面前,颤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赵允初已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覆水难收,他微微侧脸低目,倔强地道:“我心慕雁哥儿多年,像您和阿爹那样。”
王妃举起戒尺,赵允初却不闪不避,只闭上眼睛。
王妃淌下眼泪来,难以置信地将戒尺抽在了赵允迪身上。
赵允迪:“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