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章怀云却忽然翻脸,指着她喝道:“大胆奴婢!还敢胡说!你说你跟香莲说了足有一炷香之久,当中并无他人在,也无他人瞧见,可香莲侍奉娘娘,如何能走开这么许久也无人来找?再者,贵妃娘娘早已知道我倾慕香莲之事,她又怎会害怕你传扬出去进而不能侍奉娘娘?你这贱婢,当面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他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又都是一惊,尤其是一直低头跪着的香莲。先前她听见章怀云坦诚倾慕于她,已经是既喜且忧,喜的是这个人虽然不是个完全的男子,却能有如此担当,在陛下面前坦诚对她的情意,放眼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
忧的却是这样一来,只怕正中夏起下怀,他们两个人就此绑在一处,可怎么能脱身?她正想着实在不行就自己认了这个罪责,只要能保住他无恙就好,却冷不防他说出贵妃娘娘已经知道的话来,香莲不知章怀云为何这样说,心里颇有些忐忑不安。
夏起听了不由皱眉,看了刘群振一眼。刘群振也想不到章怀云竟然破釜沉舟,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看着巧云。
“奴婢,奴婢,”巧云嗫嚅了半天,才咬紧了前话不松口:“大人休要吓唬奴婢,当日香莲一听奴婢提了此事就惊慌不已,这才将娘娘的事跟奴婢说了,想来当日贵妃娘娘还不知此事,所以她才害怕,过后又寻机跟娘娘说了也不一定。”
章怀云嗤笑一声:“你还敢嘴硬。”他转头对皇帝抱拳说道:“陛下,此事微臣是在大皇子百日之前亲自求的贵妃娘娘,贵妃娘娘说不敢擅专,但因有夏大人先例在前,也不是不能商量,命臣等忙过大皇子百日,寻个时机再说与陛下听。大皇子百日过后,微臣看陛下这一向心绪不佳,一直未曾提起此事。”
他这样说了,皇帝自然不会不信,于是就又问巧云:“你还有何话说?”既然这件事威胁不到香莲,香莲自然也不可能把秀兰的事和盘托出,“你到底是从何处知道的此事?”
巧云彻底慌了,不由自主的看了刘群振一眼,刘群振面色不变,眼神却甚为凶狠,吓的巧云又收回了目光,死咬着香莲不放:“陛下,奴婢并无半句虚言,此事确实是香莲告诉奴婢的!”
章怀云不待皇帝说话,就又问她:“此事你既然不承认,那暂且放下,我来问你,你知道了此事之后,是如何散播出去的?”
“奴婢冤枉!奴婢不曾有意散播!”巧云一听章怀云说是她散播的,吓的立时大叫。
彭磊就在此时上前呵斥:“低声!大呼小叫什么?”吓得巧云又缩了回去。
章怀云也不恼,继续问:“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你将此事告诉了谁?”
巧云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呆了一会儿才说出一个人名。
秀兰抱着阿鲤,低头去亲他的脖颈,逗得阿鲤哈哈直笑,满屋子的宫人也都被他的笑声感染的面带笑容,秀兰闻着孩子身上的奶味,颇有一种有子万事足的感觉。
又笑闹了一会儿,看孩子似有睡意,眼睛渐渐睁不开了,秀兰就把阿鲤交给乳母,让她哄着孩子去睡觉。然后才问赵和恩:“那边儿还没出来?”
“没有。”赵和恩答道,“小人看见又传进去一个内侍。”
秀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刚刚被阿鲤弄皱的衣襟,然后往后面引枕上靠去,笑道:“今日咱们且瞧瞧章怀云的本事。”他如果真有能力度过这一劫,那自己就来一回成人之美,让他和香莲过了明路,以后也能多一臂膀,若是不成么,总不能叫夏起白捡了这个便宜。
“赵和恩,你进宫几年了?”秀兰忽然开口问。
赵和恩恭敬答道:“小人七岁净身,到现在十四年了。”
秀兰看着眼前这个国字脸、样貌端正的内侍,惊觉自己似乎对他的背景了解太少,只知道他是因家人获罪罚没入宫的,到底家里什么情况却不晓得。于是就继续问道:“家里可还有亲人在世?”
赵和恩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小人不知。”
也是,一入宫门,家里的事情怎么还能晓得?秀兰叹了口气:“若有机会,也想法去探听一下,有什么事只管来回我,我虽然没甚本事,倒可在陛下面前周全一二。”
赵和恩一愣,然后又立刻跪倒谢恩。他跟着秀兰这一年多来,已知秀兰喜用宫人,不喜内侍,只在有需要出外的事才安排他和张敬去办,但若论心腹,他们二人自然还差得远。想不到今日娘子忽然说出这话,倒让赵和恩有些受宠若惊。
有真情在,谁说太监就不懂爱情了?哈哈哈作者有话要说:人间自大家节日那个、咳咳、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