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筱停下手中动作,沉吟须臾,缓缓地道:“毓筱以为,对于吕姑娘之事,娘娘还是莫要插手为好。端王力排众议终娶得王妃,可见他待王妃必有真心,如今又值新婚燕尔,正是情浓之时,又怎会有心再纳新人。”
“你说的也有理,此事是本宫想得不周。只是……那端王妃到底是怎样的人,那番话她是无心还是有意?”江贵妃皱眉。
“端王妃未嫁之前,毓筱曾与她有几面之缘,瞧着是个颇受家中长辈宠爱,生活无忧无虑,心思纯净的女子。”陈毓筱回道。
“颇受宠爱,心思纯净?若果真如此,想来也不过位草包美人,既如此,本宫静观其变便是。”江贵妃冷笑道。
她的同胞兄长折在了端王及秦家人手中,江府更因此大受打击,再不现昔日荣耀,皇上表面看来虽仍对她宠爱有加,可帝王的宠爱又能持续多久?没有得力的娘家扶持,她又凭什么与后宫中其他嫔妃争?
一时半刻她是奈何不得姓秦的,可却不代表着她会轻易让他们好过。
陈毓筱垂着眼帘一言不发,心里却是百味杂陈,这一刻,她甚至想,若是当日秦若蕖果真在那两人手上失了贞洁,想必端王再看不上她,更不可能会娶她了吧?若果真如此,以她的心智,想来过得还不如如今的自己。
只是,可惜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修琰照旧早出晚归,尤其最近这些日甚至忙到连晚膳都来不及回府用,每晚均是踏着月光归来,这一晚更是比以往晚了一个时辰才抵达家中。
走进正屋,见妻子坐在软榻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明显是在等着他。
眼神不由自主地柔了下来,他大步迈过去,将她搂在怀中亲了亲,见她迷茫地睁开了眼睛,认出是他,立即扬起欢喜的笑容。
“陆修琰,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有些撒娇,又有些抱怨的语气。
“困了怎的不先去歇息?”陆修琰轻柔地捊着她的鬓发,柔声问。
“你不在家我睡不着。”秦若蕖打着呵欠往他怀里钻。
下一刻又猛然扎醒:“我的衣服!”
陆修琰将滑落地上未曾完工的衣裳递到她手中:“可是这个?”
秦若蕖如获至宝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好。
“可是给我做的?”只一眼便认出那是男子着的中衣,陆修琰噙笑问。
“嗯,还未做好,等我做好了再给你。”秦若蕖并不瞒他。
陆修琰叹息着抱紧她,心里有些异样的温暖。
这辈子他只收到两个人亲手给他做的衣裳,一个是他从未谋面的母后,另一个便是他爱若生命的妻子。
见怀中的姑娘脑袋又再一点一点的,他再忍不住将她打横抱起,径自将她抱到了床上。
正要起身前去沐浴更衣,忽觉袖口被一股力度揪住,他止步回头,见已然沉入梦乡的秦若蕖,小手仍旧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一副生怕他溜走了的模样。
他笑着在那葱白的手指上亲了亲,轻柔地将衣袖从她手中解救出来,又将脚踏上那双精致的绣鞋摆放整齐,这才往净室走去。
沐浴更衣过后,他本想直接回房陪伴床上的妻子,想了想,足下步子一拐便出了房门,径自往书房方向而去。
“王爷。”一直在书房久候的长英见他过来,连忙上前行礼。
“本王要你查之事查得怎样了?”陆修琰落了座,问道。
“大哥他……仍是什么话也不肯说。”长英惭愧地低下了头。
“那你自己呢?可有查到些蛛丝马迹?”
长英的头垂得更低了:“属下只知道当日大哥与那黑衣人战了数十回合不分上下,大哥许是从对方武功路子上猜测到他的身份,故而后面才……”
陆修琰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无妨,再慢慢细查,不管怎样,也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本王必要一个真相,不只是为了给死者一个交待,而是本王为人夫的责任所在。”
“……是。”
就知道一切都是为了王妃……
“还有,红鹫自明日起拨至内宅侍候王妃,她原本职责你再重新分派。”
长英愣住了。
红鹫拨去侍候王妃?是不是有些大才小用了?
“下去吧!”陆修琰却不愿多说,挥手道。
红鹫乃他暗卫当中唯一的女子,擅变装,性机敏,多一个能人在她身边,尤其是她外出时,有红鹫跟着,也能让他稍放心几分。
他始终对洞房那晚的那一掌未能全然放下,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那答案隐隐可现,却又瞬间消去,快得让他抓不住。
将得力手下派到她的身边,其实,更多的是求个心安。
回到正房,坐到床沿上注定着妻子的睡颜,片刻,伏低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而后弯腰脱鞋,动作却在看到脚踏上摆放凌乱的绣鞋时顿了顿。
他记得临出门前亲手摆放整齐了的,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