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什么?她的脚为什么要疼?秦若蕖一时反应不过来,待见他脸上的关切,顿时回神,结结巴巴地道:“疼,不、不疼,不,有、有一点点疼……”
越说越懊恼,她将身上的锦帕朝他扔去:“我要擦擦脸,你去帮我打湿帕子!”
陆修琰皱眉,虽觉得她有些奇怪,但也不欲拂她的意,接过那锦帕,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这才迈步朝溪边走去。
蹲下身子将锦帕放入溪水中,正欲取出拧干水,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尖叫,他脸色一变,连帕子也来不及拿,飞出似的直往秦若蕖处奔去。
“不许过来,你不许过来!”哪想到还未走到秦若蕖身旁,便被她尖声叫着制止了脚步。
秦若蕖坐在树后,后背贴着树干,他也瞧不清她的模样,更不知道她为何惊叫,唯有依言站住不敢再动,努力压下心中担忧,放柔声音道:“好,我不过去,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我的脸被、被马蜂蜇了一下。”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
陆修琰松了口气,被马蜂蜇了一下又算得了什么?白白吓了他一大跳。
哪想到刚追完兔子跑回来的无色听到她这话,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还一面拍着手掌直叫:“芋头姐姐被马蜂蜇了脸,脸会变成大肉包,大肉包,好大好大的肉包……”
“呜呜……”这一下,再不是哭腔,而是名副其实的哭声。
陆修琰强忍着笑意,故意板着脸瞪了一眼无色,又柔声安慰哭得好不伤心的姑娘:“他骗你呢,被蜇了一下不要紧,也不会变成大肉包。”
“才不是骗人,上回三师兄也被马蜂蜇了,脸都肿成了大猪头。”小家伙不乐意了,坚决要为自己正名。
“呜哇……”哭声顿时更响亮了。
陆修琰哭笑不得,姑娘家爱美,听到自己的脸会肿成猪头又怎会不害怕。
他没好气地往小家伙脸上拧了拧,教训道:“你芋头姐姐都害怕死了,你还吓唬她!”
无色挠挠光溜溜的脑袋,难得好心地安慰道:“不怕不怕,就算你肿得像猪头,我也不会取笑你的,我……”
陆修琰再听不下去,打断他的话,冲着秦若蕖道:“莫要怕,才刚蜇了一下,肯定不会肿的,回头用药擦擦便没事了。”
“真、真的么?”抽抽噎噎的声音。
“真的,我从不骗人!”陆修琰语气相当肯定。
“可、可是我的脚崴到了……”这下是真的崴到了,不是方才装的,而是切切实实的崴到了。
秦若蕖越想越委屈,话本里的那些姑娘都是顺顺利利的,一样的法子,怎偏到了她这里,脚也崴了,脸也蜇了,她怎么就这般倒霉!
英雄救美英雄救美,她这般狼狈,还美什么美!
陆修琰再忍不住,也顾不得许多,大步朝她走过去,半蹲在她的身前,一手托着她受伤的脚,一手轻轻在明显肿了不少的伤处按了按。
“疼疼疼,疼死了……”秦若蕖疼得直冒汗,一双水气朦朦的大眼睛控诉般瞪向他。
陆修琰不敢再碰,望望她的花猫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丝弧度,却被敏感的秦姑娘捕捉到,当即生气地随手捡起身侧的落叶往他身上砸:“不许笑,你不许笑!”
“好好好,不笑,不笑。”陆修琰连忙敛起笑容。
“你还在笑,你的眼睛在笑,坏透了!”秦姑娘恨恨地抓起一把落叶朝他砸去,直洒了他满身。
陆修琰也不恼,好脾气地拂了拂肩上的落叶:“那我扶你回去擦些药,再请个大夫给你瞧瞧?”
脚上的痛一抽一抽的,确是难受得很,秦若蕖虽然生气,但也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朝他哼了一声后,便要找帕子净脸。遍寻不着,方想起帕子方才已经给他了,小手递到他面前一摊:“我的帕子呢?”
陆修琰如梦初醒,快步往溪边冲去,可哪还有帕子的踪迹。
他懊恼地一拍额头,想了想,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颜色瞧着却有了些年头的帕子,略迟疑片刻,终是缓缓地将它放落水中,任由溪水将它湿透,这才捡起拧干水。
秦若蕖接过他递来的湿帕子,发觉不是自己的那块,不解地望向他,却听对方道:“你那方帕子被水冲走了,这是我母、我的……”
秦若蕖‘哦’了一声,细细地用它擦了擦脸,正要再用来擦手,却被帕中所绣的图案吸引了目光,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将它叠好,也不在意是否还带有湿意,直接便塞进了怀中,笑眯眯地道:“不如用这块赔我可好?”
陆修琰张张嘴,定定地望了她许久,方轻声道:“你若不嫌弃它陈旧,便送给你。”
“不嫌不嫌,当然不嫌。”
开玩笑,上头用的可是闻名而久的双面绣法,她怎么会嫌弃!
陆修琰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他珍藏多年的东西是那么容易拿的么?早晚得连人带物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