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新兵们,包括新招募的一万八旗兵训练热情极高,由于旗人两百多年来不事生产,除了当兵,根本就没有生存的能力,有一点好的是他们对当兵没有汉人百姓那么强的抵触,好男不当兵不是他们的文化传统,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因此当穆克德讷确认朱敬伦没有造反后,他们给朱敬伦当兵的热情很高,不管是过去有兵额的八旗正兵,还是没有兵额的养育兵甚至余丁,适龄青年几乎都当兵了,现在每天被留在广州训练士兵的黑狗等军官操练的觎仙觎死,但一个个却毫无怨言,毕竟每天走一天路(训练步伐),或者站着不动(站军姿),甚至排排队(队列训练),每个月就有五两银子,这可比去码头扛活多五倍,谁也不想丢了饭碗。
至于那些新安乡勇,就跟更不用说了,这些新安新兵,是陈曲直从新安招募来的,当时朱敬伦担心广州兵力不足,震慑不住旗人,就让陈曲直回去招兵,只招到了一万人。不过这一万人早就羡慕新安军的同伴拿的高薪了,而且他们跟新安军中的老兵,基本上都有亲戚关系,这批新兵中大多数都是跟其中某个人,甚至某些人都是同一个村子或者同一个宗族,因为陈曲直回去招兵的时候,乡绅和宗族族长们当时听说朱敬伦造反了,严禁家族子弟加入,只有那些已经有家族子弟加入,已经撇不开关系的宗族,才不得不破釜沉舟继续派人来。
这些新安新兵是有一些底子的,在反割地运动期间,他们足足训练了有一年时间,很多都是朱敬伦派人去帮助他们训练的,现在一个个已经走的很整齐,那些八旗兵有些不服气,大概也是他们这群老爷兵肯认真训练的原因。
只是新安新兵一直嚷嚷着要步枪,朱敬伦却一时无法提供给他们,兵工厂已经开足马力生产了,但是技术工人们还不够成熟,次品率抬高,每个月也只能生产300只左右,现在是优先供应作战部队,只能给他们发一些老枪,让他们凑合着用来练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训练好了,才能有真正能打仗的新枪。
黑狗对不能让他去打仗非常不满,但是朱敬伦有自己的考虑,第一黑狗是五坑军统领,五坑军是由客家人组成的,尤其是鹤山客家人,现在就是回军鹤山,这些人跟当地土人团勇仇深似海,让他们去打,确实更容易打赢,但是造成的伤亡也肯定更大,这些人绝对不会留手不说,他们打起来也更加玩命,不但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他们自己,都肯定会死伤更多,这是朱敬伦不想看到的。
另外,朱敬伦很顾忌这些人一旦杀红了眼,就根本不可能听话了,憋了几年的仇恨,一旦他们打败了土人团勇,会怎么办,朱敬伦肯定会有人不顾军规,屠杀俘虏,之后甚至会反攻土人的地盘,制造更大规模的械斗。
所以尽管张宝铭坚持要求五坑军回去帮忙,但朱敬伦以五坑军分散到了肇庆、潮州等地兵力不足为由,坚持派新安军去作战,不让派自己的子弟兵回去,不但让张宝铭不满意,就是这些士兵也不满意,而现在训练新兵的,就是他们,他们怎能不下死手。
广州城练兵进展很顺利,朱敬伦觉得在清廷结束政治洗牌,然后腾出手来处理广东事务之前,这些人就能形成战斗力,至于到时候这些旗人会站在那一边,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在他们站队之前,朱敬伦是不会给他们发枪的。
如果他们能表现出忠诚,那对朱静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一想到自己将来跟清廷开战的时候,会有一只八旗军队给自己效力,他就异常的期待,当年满洲人入关,前面为他们冲锋陷阵大多数都是明朝的降兵,比如吴三桂这样的,他们多数时候只需要跟在后面接收城池,每每读到这段历史,就让朱敬伦觉得羞耻,如果他也能如法炮制,倒不失为一个雪耻的办法。
另一边侯进和方山已经带人到了鹤山。
一万久经战阵,早就能够熟练使用西方主流的线膛步枪和开花大炮作战的军队,不是一些仅仅买了一些洋枪,根本不会正确使用的土勇能够抵挡的,这些土勇刚刚将客家人再次封锁在山里,就被人从背后痛击,山上的客家乡勇趁机下山冲击,不到一天时间,他们就打通了客家人对外的联系,解除了封锁。
之前鹤山客家人一直躲在深山中,生活条件相当的困苦,也快到了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是在那种绝望之下,他们才会义无反顾的加入朱敬伦的麾下,都不顾朱敬伦是不是造反,而且还迫不得已接受朱敬伦苛刻的要求,先帮朱敬伦消灭了肇庆的耆龄,然后朱敬伦才帮他们夺回失地。
客家人履行了承诺,现在该朱敬伦履行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