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敬伦叹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请尽管开口,在下能帮的一定帮。”
月香楼重开,恐怕不那么容易。
赵月香摇摇头:“只求一个平安就好,若是大人能够照拂一二,奴家感激不尽。月香楼在经不起折腾了。”
朱敬伦点点头:“义不容辞。”
说完拱拱手:“在下公务在身,告辞了。”
赵月香笑道:“大人不留宿吗?”
朱敬伦道:“你不是从不接客吗?”
赵月香道:“遇到惹不起的人,该接的时候也接。”
朱敬伦道:“那遇到心仪的人呢?”
赵月香摇头:“奴家没有心仪之人。”
说着神色中带有哀伤,却一闪而逝:“不过奴家已经是昨日黄花,比不得那些小丫头。大人若有意,奴家可以安排两个为出阁的丫头伺候您。”
朱敬伦摇头道:“算了。确实有公务在身。日后若有人找麻烦,就报我的名字。”
赵月香道:“奴家谢过大人。”
兵荒马乱的年头,月香楼太需要一个靠得住的靠山了。
朱敬伦离开月香楼回到军营,继续加紧训练军队,并且准确其他物资。
一连三天,工作准备好了,柏贵也发来了命令,让他们即刻出发。
一共三千人,其中两千是原来的苦力,现在是火枪营的勇兵,还有一千人是真正的苦力,负责搬运物资的。这些人其实也是乡勇,不过是三乡绅手下的乡勇。
龙元喜等三大乡绅招募了上万人,一直上书皇帝,希望将他们编练为团练,负责清剿GD的乱匪,这样他们就可以得到官府的拨银了,可是皇帝直接下令让他们跟黄宗汉沟通,皇帝早就给黄宗汉交底了,黄宗汉怎么可能让三乡绅养这么多兵呢。
他们的一万人最多只能保留一半,他们也最多能养得起一半,大半都要裁撤。历史上,这些裁撤的乡勇,大多都加入了乱匪。这些本来就是活不下去的人,不养着他们,他们就要自谋生路。
这次朱敬伦出征,柏贵管三乡绅要了一千人,三人巴不得呢。
这些人将走官道,带着三百多辆牛车、马车,先到东莞,然后转向XA县朱敬伦则坐船,大部队人坐船太危险,虽然英法联军的军舰并没有巡航珠江,但水上始终是他们的天下,GD水师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大部队坐船,容易被人送到水底喂鱼。
一条渔船,五个人。
除了朱敬伦,方山以及一个船夫外,还有两个XA县的人,就是他们往GD送来了XA县被攻占的消息。
从XA县的信使交代的消息看来,XA县哪里的情况也没有坏透,但是他们说的也太乐观了。让人听着倒不像他们打败了,反倒是香港岌岌可危的样子。
XA县的武装力量主要依靠陈桂籍编练的乡勇,而这些乡勇主要出自沙井乡一带。
早在叶名琛主持广州防务的时候,就下令陈桂籍扰乱香港英军后方基地,支援广州防御。陈桂籍在南头县城(XA县城)学宫内的明伦堂召开动员大会,颁布抗英檄文,发动全县士民断绝对香港的一切供应。
从香港撤回全部新安人,让香港店铺关门、交通中断变死港。再次,在新安境内派人搜查和控制通敌的洋教徒,防止军情泄漏。
陈桂籍还悬赏香港英国官员的人头,比如悬赏五万银元和六品官职,购取香港政务司高和尔以及警务处威廉坚两个人的人头。导致香港地面屡遭扰乱。
后来又按照黄宗汉的指示,力行封港之法,断绝香港的供应,在通往香港九龙的陆路交通设卡查检,水路上组织船队对香港全面封锁。每天派出20多条船只日夜监视英夷动向,偷袭英军巡逻队,打击陆上英军小分队。
这些情况朱敬伦也就是那么一听,中国文人容易信口雌黄,三分的本事能吹到十分去,陈桂籍抗英的信念和勇气不用怀疑,人都已经战死了,就足以证明决心了,但是实际起到的作用未必有传说的那么夸张,否则香港现在别说攻打新安,攻打广州了,自保都很难做到,也就不用朱敬伦去收复新安城了。
朱敬伦只求当地乡勇能有他们说的一半威力,对自己就是一个巨大的帮助了。
顺流而下,两天一夜,就走过了八百里水路,在沙井乡天后庙旁的码头登陆。
天后庙是祭祀妈祖的地方,也是沙井乡勇驻兵的一个要地,日夜防备英国人从水上攻来。
乡勇的总部则设在沙井乡街道上的洪圣古庙。
这座古庙坐东向西,依山而筑,前有开阔的大露台,面向大海,两进分前厅和后殿,后殿正中央供奉着洪圣大王爷的菩萨,中央左侧前是风、后是调,右侧前是雨、后是顺,风、调、雨、顺四菩萨相伴洪圣大王爷左右。这几年才刚刚重修,门前的牌匾还是陈桂籍题写的“洪圣古庙”四个大字。
有信使带路,朱敬伦等人,一路通行无阻,通报之后,很快就有几个人匆匆走出庙门,他们头戴白孝,身穿白纱,一身缟素。
“小生陈芝廷见过朱大人!”
来人主动下拜,朱敬伦赶紧扶起来。
“陈兄,节哀顺变!”
此人叫做陈芝廷正是战死还没过三七的陈桂籍的弟弟,现在已经接替了他的哥哥,成了沙井乡勇的领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