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到询问,张南心里也一颤。
他低下头,轻声道:“末将方才鬼使神差,甘愿领罪。”
“既然如此,来人!”陈到一咬牙,厉声喝道:“给我把张南拿下,就地斩首。”
麋芳的确是很不高兴,可听到陈到的话,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人说陈叔至军法森严,今日一看果然不假。
不过,如果陈到真的杀了张南,事情恐怕会变得更复杂。
刘备会怎么看这件事?还有张飞……看张飞的样子,这件事十有八九和他有关,杀了张南,岂不是得罪了张飞?兄长说过,对张飞要保持敬重,不可以轻易得罪,否则必生出隔阂。
想到这里,麋芳就想上前劝说。
不等麋芳开口,张飞就大声道:“叔至,且慢。”
“翼德你有什么话说?”
陈到在刘备帐下,特别是在军中,有铁面将军的绰号,说的就是他军法森严,不留情面。
若是平常,陈到说不得会称一句‘三将军’。
可现在直呼张飞表字,则表明他的心情是极端的恶劣。
张飞也知道,他这时候跑出来不太合适。可张南和他关系很好,而且他也猜出,张南之所以会偷袭刘闯,也是向为他出气。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得罪了陈到,张飞也要保住张南性命。
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张飞道:“叔至,方才战况激烈。
张南也说了,他是鬼使神差,想来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打伤了……那厮。疆场之上,刀枪无眼,偶尔失手也在所难免。请叔至看在张南往日做事还算尽心,饶他这一回吧。”
张飞既然开口,麋芳也就不能再沉默。
他走上前道:“叔至,这件事纯属误会,相信小将军并无恶意,正如三将军所言,可能是杀红了眼,看错了人,所以才会……今方大胜,已死了太多人,实不宜再流血了。况且孟彦也没有大碍,我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不如这样,就由我代张南予以补偿,还请叔至手下留情。”
黄革也上来求情,陈到不免有些犹豫。
他抬头朝刘闯刘勇管亥三人看了一眼,“孟彦,你怎么说?”
刘闯在一旁冷冷观瞧,见麋芳也站出来求情,就知道今日想杀张南报仇,已不太可能……
心里,更彻底绝了投奔刘备的想法。
听到陈到询问,他冷笑一声,朝低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拖着甲子剑,搀扶管亥跨上青骢马,在刘勇的保护下,蹒跚离去。
陈到脸上,顿时显得极为尴尬。
这时候,就听张飞突然道:“刘勇,看你一身好武艺,何不来下邳为我家兄长效力?
凭你的本事,定能建立一番功业,才不辜负你这一身的本领。”
刘勇脚步一顿,蓦地回头。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普天之下,除我家老爷,又有何人值得我效力?
尔等一干虚伪之徒,我羞于和你们为伍。我可不想将来上了疆场,没死在敌人手中,却被自己人暗算。
张飞,这件事不算完……你伤了孟彦,这笔帐我迟早会与你清算。”
说完,刘勇就大步离去,不再理睬陈到张飞等人。
铛!
张林突然把手中兵器扔在了地上,“兄弟们,回家睡觉去……他娘的杀了一个晚上,到头来还要受这等腌臜气,老子不干了!朐县人不帮着朐县人,吃里扒外,这他娘的算是什么事!”
麋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包括黄革脸色,也不太好……
张林这番话,分明就是针对他二人。
在自家地头还要受人欺负,自己人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来人说话……朐县本就是一个极排外的地方。遇到这种事,自然不太高兴。张林这一带头,紧跟着十几个巡兵也丢了兵器,跟着张林就走。而后,又更多巡兵弃械离去,片刻功夫,朐县巡兵就散的是干干净净。
麋芳表情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黄革想要阻拦,可是看那些巡兵一个个血染征袍,杀气腾腾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