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自然不可能流落到法兰克尼亚公爵的手上,无论法理和情理上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剩下的两大公国里,从血缘关系上来讲,士瓦本一系出自奥托大帝的长子,要远远比出自大帝弟弟亨利公爵的巴伐利亚一脉纯粹得多。”我把玩着制作考究金质酒杯的边沿,那上面精致的浮雕使得它不仅仅是件器皿,更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更何况巴伐利亚没少在皇位的问题上给我们找茬。”
“没错!我也赞同将皇位传给士瓦本,他们在血缘上拥有其他家族无可比拟的优势,根正苗红的奥托大帝嫡系子孙,要不是可怜的公爵大人也阵亡在同异教徒作战的沙场上,他也许还能在有生之年品尝一下至高权力的滋味呢,愿上帝保佑他谦卑的灵魂!”汉诺威伯爵举起插着羊肉的匕首,故作伤感的缅怀了一下刚刚重伤不治去世的士瓦本公爵,这个在帝国多年左右逢源屹立不倒的老公爵终于用完了上帝赐予他的所有好运,出了名的万金油折戟沉沙在异国他乡的原野,也代表着一个旧时代的最终落幕,“老公爵的长子是个软骨头和妻管严,贵族圈子私底下百聊不厌的话题人物,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压服不了,眼睁睁看着她从卧室的正门大摇大摆的拉着情夫进去快活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更何况那些心怀鬼胎的封臣和咄咄逼人的诸位兄弟,要我说,这样一个人正适合当做摆在前台的傀儡,我喜欢您的选择,伯爵大人!”
愚蠢!我盯着他得意忘形的嘴脸在心里骂道,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脑袋瓜的开发程度甚至还不如两千年前古代中国的太监!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的等他将满嘴屎一样混在一起的食物咽下去,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但是我并不认为扶植一个软弱的傀儡有助于维护咱们的利益,士瓦本在多次战役中已经被掏空了老本,他们现在的实力甚至连懦弱的上洛林都比不上,一旦让他坐上亚琛的王座,每个贵族都会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背后攫取了最大的利益,萨克森将成为众矢之的,也许就连我们内部也会出现不同的声音,相信我,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控制不了的皇帝难以服众。”
“那你的意思是……”老伯爵没想到刚刚的对话不过是抛砖引玉,或者说是挖了个坑让他跳,有些不高兴的抱怨,“别跟我说你有更好的选择,难道是狡猾的像一条泥鳅的巴伐利亚公爵亨利?拜托,虽然我承认你很聪明,但是公爵大人他也绝非善类,他不是个甘于被人摆布的布娃娃。”
他能想到这一步还真令我刮目相看,我满意的勾起了嘴角,动手开始剥着侍从新端上的海产大虾,缓缓地回答:“您的看法必定是所有贵族的看法,巴伐利亚公爵是个精明人,所以大家才能相信皇位的传承没有我们在暗地里的运作,而且一个强硬的君主有助于维持帝国的统一,避免了内战爆发的可能性,也让周边虎视眈眈的国家放弃对分裂帝国的企图,一石多鸟的主意,何乐而不为呢?”
汉诺威伯爵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算是认同了我的说法,看着他嘴角边恶心人的油腻,我拍了拍不停反胃的胸口继续说:“亨利公爵觊觎皇位的野心路人皆知,贪婪如他是不会放过这次的绝好机会,就好像馋嘴的黄鼠狼面对着可以钻进鸡笼的漏洞却视而不见一样,绝对是不可能的。巴伐利亚在战役中损失了大量精锐,至少在此时此刻的话语权上不占优势,更何况我们还有诺曼底公爵站在背后,他会明白如果等回到罗马或者亚琛再讨论皇位的继承问题,自己所要面临的复杂局势,同我们合作是当下最简单也是先下手为强的选择,诚如您所言,公爵大人是个聪明人,两相权衡自会顺着我们既定的谋划自己钻进绳套,虽然他也明白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回到罗马加冕坐稳了皇帝的宝座之后再回过头来对付我们怎么办?到时候论实力论情理我们都处于弱势,仍旧是墙倒众人推的对象。”老公爵伤脑筋的拍着脑门,又开始颓然的抱怨起来。
“所以我才把诺曼底公爵拉进来,他的人控制了梵蒂冈,我们就可以左右下任教皇的人选,而这个人决不能是曾经的帝国大主教盖尤利乌斯,他和亨利公爵勾结太深,上位后必然沆瀣一气;我倾向于先皇的老师和挚友,热贝尔主教大人。”我把剥好的虾仁丢进嘴里,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那又能怎样?即使不加冕,他一样是整个国家无可辩驳的国王,大家名义上宣誓效忠的最高领主,罗马的皇冠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玩具,而且等到政权巩固了随时可以挥师意大利逼迫教廷加冕,这不是件难事。”汉诺威伯爵摇摇头,认为我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一个虚衔不至于让亨利公爵不敢越雷池一步。
“呵呵。您说的很对,谁会在乎锦上添花的头衔呢。”我又拿起一只硕大的海虾,认真的开始剥壳,“如果说热贝尔主教大人手里握着查理曼大帝的圣矛呢?皇帝陛下在出征前特意交给他保管的……”
“上帝啊!”老伯爵惊讶的失声叫了出来,“这可真是个分量足够的砝码,亨利公爵不可能不想得到它……”</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