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轻声叹息道。但凡有人跟着他出来，他就一定会拼了这条老命，护着大家一起离开。

老爷子这一辈子风里来浪里去，受过的挫折也打击不少，而其中几乎把他摧垮了的，无非就是接二连三的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失去亲人，如果不是对他们真正完全的失望，他

会说服石苔把人一起带走的。

华晟阳自从接管了华家的公司之后，做出的龌蹉事他都心里有数，而当年华锦沙的成年礼，他的机甲被人做了手脚，也与华晟阳那一脉的脱不了干系。华老爷子对他们很失望，在华锦沙和云

长渊双双陨落之后，他把注意力完全的放在了小石苔身上。至于华晟阳那一家子做的那些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不是因为他无能，而是他因为失望，所以放弃。

而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彻底放弃。

……

华家大宅外跟从前没什么两样，依然安安静静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外面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站了几个黑衣人。以前他们还隐蔽的监视，如今什么都暴露出来了，大家也就不再遮掩，正大光明地把人给看住了。

他们都是修士，里面几个人的对话也都听到了，知道现在这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出来是打算去第三街区救人。便没有怎么重视。

领头的那个黑衣人叫陆一，他觉得自己很烦躁。

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他情xù有些激动，靠着墙的身体都有些忍不住的发抖，那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这个城市有近百万人，而这里，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狂欢，偏偏因为要看着华家这几个人，他们没办法参与其中。

刚刚跑进去的那三个。早知道就该拦下来。陆一手指头不由自主地轻轻敲击墙壁，他每敲一下，墙壁上都能留下一个指头戳出的窟窿，足以证明其实力十分不俗。

“老大，那几个要去第三街区。”

陆一想了想，敲墙壁的手停住，直接把一块墙壁都给掰了下来，“让他们去。我们跟着就好。”

等他们去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几个也能过过瘾。补补身体。陆一的实力是这批黑衣人中最好的一个，他都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其他的那几个肯定更加难受，一直压抑着没准会生出什么事端，倒不如让大家伙儿也放松一下。

“你们五个牢牢看着华长安，其他的几个尾随在后。一小时之后替换。”陆一说完之后做了个手势，远远跟着三人往前走。

……

这个时候，华老爷子没有再说一句话了。石苔也没有跟他有任何交谈，他们走出街口后不久，就看到了不远处十字路口上一片狼藉。碰撞在一起的磁悬浮车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些伤者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女人和小孩的哭泣声，叫骂声，各种各样的声音突然就冒了出来，就像是他们之前处于一片被隔绝的虚构的世外桃源之中，而现在，他们走出了桃源幻境，所有的真实都回来了，那些被屏蔽的声音也俱都回来了。

这才是现实！

华老爷子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亲眼看见这等惨状，他的手仍旧有些微微哆嗦，手中的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击着地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郑重安会拿这个城市开刀……

华老爷子本以为他是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宣告他的绝对统治地位，却没想到天网已经破坏了，后续发展却完全不同。他根本没有露面，而是让他的手下收割性命，把这座城市变成末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现在倒可以理解苏微为何会受惊成那样了。

他不害怕，却觉得愤怒和痛心。

为何人会变成这样？为何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仿佛整个世界观都在一天之内完全颠覆了，郑重安那个畜生到底要的是什么？

华老爷子不懂，但他知道，郑重安，比那些虫族更加可怕。他们跟虫族战斗数百年都一直坚持下来了，并且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郑重安，却在几十年的时间里一步一步的爬到权利颠覆，又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把整个政权彻底颠覆。

他毁了一qiē。

华老爷子现在身体其实已经很好了，他服用了石苔带回来的寿元丹，也因为听到两人还活着的消息心情放松，身体变得健康多了，杵着拐杖微微颤抖什么的，无非是麻痹其他人，然而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在发抖，全身都在发抖，拐杖都戳进了地面，把地砖都给戳出了窟窿。

然而就在这时，老爷子忽然感觉到他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他看到一个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突兀地出现在他身边，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爷子：“……”

看到自己的脸笑得那么傻，眯着眼睛还露出了一口牙，怎么就那么惊悚异常呢，把他心头的那些痛苦难过都驱散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