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又再一次被推开,蚩尤笑了笑,自然不会以为是赵德肃去而复返,他已经是言明了会叫衙役,赵德肃为人太过谨慎,可说是谨慎过头了,不会冒险。
今夜还真是访客不断。
蚩尤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端木惟真,不晓得端木惟真是一直派人盯着他,守株待兔的等到了赵德肃来找他,还是他是派人盯着赵德肃,顺藤摸瓜的到了这一步。
蚩尤笑道,“你为了鱼跃还真是小心翼翼。”
端木惟真道,“当年入宫救她时。我便发现你对宫中每一处十分熟悉。因而对你生疑,找人去查却是查不出你祖籍父母更觉得你来历神秘,只是见你似乎对她并无恶意,才没有动作。”
蚩尤抓起酒壶,就着壶口饮了一口酒。
他本来就没恶意。
当年在贝宁的地牢与屠鱼跃初相识,只觉得这个貌不起眼的小姑娘有些与众不同,被人抓了不是大喊大叫,而是盯着牢里那只带血的饭碗表情甚为苦恼。
他在牢里许久不见如此有趣的人,自然仔细留意用心观察,对屠鱼跃那是真心觉得有意思。后来护送容和到了皇都,他重回了故土,内心眷眷感触颇多,想着多留些日子,也就跟容和在屠鱼跃的府中待了下来。
相处下来,对她倒也生出了些友情和亲情。当初若是故土未亡,他或许也会有妹妹,或许就如屠鱼跃这般大的年纪,那他也会像屠逐日,对妹妹处处关爱事事周到,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头。
跟着她流亡周全她的平安,又助她登基做了东野皇上,那都是他自愿的。
当时送她到了北狄都城,他消失,是去给师父和爹娘扫墓去了。爹娘泉下或许未必明白也未必认同他为何要助屠鱼跃反了东野昊,而非是想方设法自立为王光复申屠江山。
他只是认为屠鱼跃很适合那皇位,至少是比他适合。申屠的历史已经永远成了历史了,他只是北狄的一个贼,叫蚩尤。
“端木家一门都是老奸巨猾,想来端木鹤延对我也早早起疑了吧。血缘还真是神奇,自爹娘处得来骨血,皮囊与他们也有或多或少的相似。我似乎长得很像我爹和爷爷。”
曹隐见他时也是面露吃惊,而他只是笑笑从容应对,若是因为别人猜疑了就逃之夭夭,不是默认了身份了么。
“赵德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该庆幸自己没真跟他做了亲家。否则真是水洗都洗不清了。”蚩尤耸耸肩,问道,“好了,我想我也该有知情的权利,跟我说说吧,端木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
“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就是把你杀了。”端木惟真面无表情,若是死一个人就能把事情解决,他自然选这最简单而有效的途径。“……只是我若是杀了你,只怕她会恨我,甚至有可能恨到一辈子都不让孩子认我。”
蚩尤笑道,“你果然是知道了,她还以为把你瞒得很好。”
“客栈的事虽是赵寒轻策划的,却是你暗中动的手脚吧。我问过掌柜,他说那日你去过。我可不像屠鱼跃那么好骗。”
蚩尤不承认也不否认,“她不是好骗,她只是有个坏毛病,这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对于她认定的朋友掏心掏肺的信任,半点不设防。端看她为了墨染做的,就知道她心软。我就说过这是帝王不该有的坏毛病,她就是不听。”
端木惟真道,“去跟她说明一切吧。”
“你不怕她心软么,你该清楚吧,留下我是多大的隐患。”
如今百姓生活富足,屠鱼跃算是治国有道的明君,赵德肃想造反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好,再不能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只能借着他是申屠嫡亲的血统,光复旧朝。
端木惟真挑了挑眉,一副循规蹈矩安守臣子本份的口吻,“她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人,我身为人臣,自然不能僭越为她拿主意。要怎么处置你全凭皇上发落。你若是对她信任,就把实话告诉她,信她有足够的本事去解决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