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振轩说完就走了,剩下傅秋宁站在原地和剪枫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剪枫才轻轻吐了一口气道:“我的天爷,这是轩哥儿说的话?他才几岁?难怪奶奶素日里总说若不论才学的话,这几个哥儿当中,倒是轩哥儿最机敏深沉的。”
傅秋宁看着那小小背影消失在后门处,眉头微微一皱,暗道这轩哥儿的心机是最深沉不过。如今因何竟说出这番话来?看他的样子,竟像是有什么化不开的心事,莫非……江婉莹的那些勾当,竟是被他察觉了一二?想到此处,不由得悚然而惊,忍不住再看向那后门,自然是连人影都没有了。
“奶奶……”听见剪枫叫自己,傅秋宁方回过神来,轻声道:“没什么,四处转转吧,也顺便看看昨晚儿趁着夜色搬过来的那家人是谁。”说完当先向前走去。心中却还是琢磨着金振轩刚刚的表现。暗道若真是像自己猜测的那样,这轩哥儿是因为察觉了娘亲的一些行为,而决定趁此机会划清界限。那……那这孩子的心机和冷酷,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这还是大早上,太阳从云层后露出脸来,懒洋洋散发着并不强烈的光芒。傅秋宁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原本空闲着的一个院落里,已经有衣服晾起来,她刚想上前去仔细看看,就听到一个大嗓门传了出来:“快,把这点心捡好的盛两盘,给侯爷夫人送过去,就说这是咱们这里的时鲜点心,京城里未必有,给她们尝个鲜儿。”
饶是傅秋宁穿越后一直都以大家闺秀的举止行动来要求自己,以免做出什么不合规格的举动惹人疑心。但这个时候却也情不自禁的向天翻了个白眼,咕哝了一句:“竟然是她。”因当下也没什么心情了,便对剪枫道:“回去吧,我也走乏了。”
剪枫也忍不住低头笑道:“奴婢就说,怎么能有那样不懂事的人,奶奶刚刚发了话,就巴巴的趁夜搬了进来,原来竟是这一位。可不是,在咱们门前撒泼的事儿都能干出来,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的?只是这会子倒记着给咱们送点心,也不想想她做的那些事,两盘子点心便能抹干净了?”
傅秋宁摇头道:“这就是个粗鄙妇人,许是实在被逼得没办法,这才跑了来闹。且不用和她一般见识,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冲着的不过是她家那位大人的面子罢了。”
主仆两个回到屋里,不一会儿,果然就有个小丫鬟带着个食盒过来,只说是当家主母请秋宁尝尝这时鲜点心。傅秋宁也还罢了,只是剪枫雨阶都厌那妇人粗鄙泼辣,因此十分鄙夷。倒还是傅秋宁见这小丫鬟瘦弱可怜,给了她五百钱,只把这小女孩儿喜得什么似的,不由分说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那小丫鬟前脚出门,金凤举后脚就回来了。一向风流倜傥的小侯爷这会儿却是有些狼狈,身上发上全是污泥,一进屋就对傅秋宁道:“昨儿那场雨虽然时间短,却是好大一场,我们本来都在回来路上了,恰巧被浇了个正着。没奈何只好在一户人家歇下来。谁知半夜又是一场大雨,那山上竟然又是水又是泥的流了下来,淹了两户房子,好在不算厉害,总算全村人使力,将那两家人给救了出来,唉!我也算是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的,却还不知道这世间竟有这样的事。”
金凤举不知道,傅秋宁心里却清楚得很。这想必就是半夜发生的泥石流了。只不过这个时代砍伐还不是很厉害,所以泥石流的规模也小。若是后世里那样乱砍乱伐,发生了泥石流的话,那一个村子恐怕都要被淹了,金凤举到时候别说救人,只怕就是有通天本事,也要被活埋下来,一念及此,不由得后怕不已。连忙上前查看他全身上下,见虽然脏的像个泥猴子,却是只有几处擦伤,显然是救人时弄出来的,倒不严重。
因就命小厮们抬热水来,金凤举也饿得很了。先净了手,见桌上有两盘点心,就拿起吃了一块,旋即笑道:“这花样儿先前没见你做过,想来是人送的吧?如何?这两日接待只怕也苦了你。”
傅秋宁便道:“爷先去洗浴,回来我可有重要的话要和你说。”说完见金凤举抬起头来,诧异道:“什么重要的话,就现在说吧,不然吊得难受。”
“不过是洗个澡,能用多长时间,这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你快去洗了,不然等下让孩子们看到了,成什么话。”傅秋宁一边说着,到底将金凤举推进了后面专门洗浴的屋子,这里回来前厅坐下,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就见金凤举换了一套衣服,神清气爽的出来,只是头发还没怎么干,仍是向下滴着水。